一刻鐘後。
蘇良朝著垂拱殿奔去。
他沒讓歐陽修陪同,更沒讓歐陽修喊上包拯。
歐陽修莽撞,包拯剛直,二者都是烈脾氣。
而官家則是個順毛驢。
非要倒捋龍鬚,他肯定惱怒。
當下。
唐介犯下的並非是諫言之錯。
作為一名臺諫官,以言諫君乃是本職,無任何罪過。
他犯下的乃是“對上失禮”之罪,此罪實難推脫,依照大宋律法不可能不懲。
畢竟。
天子威嚴,不能冒犯。
不過,此事發生在垂拱殿,且只有官家、王堯臣、唐介三人在場,還未曾擴及到整個朝堂。
只要官家願意既往不咎。
將此事當作一名臺諫官上諫時小小的情緒衝動,依舊可以大事化小。
蘇良現在要做的就是保下唐介,莫讓其被貶謫外放。
而後。
他才會考慮當下汴京城奢靡之風盛行的問題。
他對此風氣,也甚是不喜,但他還未曾想好如何說服趙禎。
……
蘇良來到垂拱殿時。
文彥博、張方平、吳育、宋庠四位相公正在為唐介求情。
趙禎將蘇良宣進來後,看向蘇良道:“又來一個為唐子方求情的!”
蘇良尬尷一笑,拱手道:“官家,您的氣已經消了吧!”
趙禎沒好氣地說道:“朕不是不知儉約,更不是不知防微杜漸,但任何事情都不能小題大做,誇大其詞!年底了,百姓奢侈一些,朕認為無傷大雅,且還能讓即將到來的外國使團看一看我大宋的繁華!”
“唐子方在朕面前摔文書,還罵朕市儈,你們說,朕怎麼能忍!”
趙禎面色鐵青,顯然還沒有消氣。
“官家,唐中丞確實有錯,但心在社稷,並無半分私念,不過是情緒過於激動而失態,不至於被貶謫到煙瘴之地,望官家開恩!”蘇良繼續勸諫。
“目無君上,狂悖無禮!朕若放過他,皇權的威嚴何在?若日後有人學他犯上,朕又該如何懲罰?”
“官家,此事又非發生在大朝會,而今不過只有您知、計相知、唐中丞知罷了,官家心裡定然也是不願將唐中丞外放的。”蘇良說罷,看了一旁的四相公一眼。
趙禎瞪眼看向文彥博四人,道:“你們不知?”
聽到此話。
文彥博、張方平、吳育、宋庠四人齊刷刷地低頭看向地面。
他們也都想將此事化小。
有時。
朝事如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