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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婦之死與消失的蛇(十六)

“她說不能報警,那你的想法呢,就這樣算了嗎?她的說法是她的說法,如果你內心有別的想法,也沒必要就因為她的三言兩語而改變。”宮荻看著車永仁說道。

“我現在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怎麼說呢,我覺得她說的不無道理,如果我們從正義的角度,或者說從法律的角度來看,像這樣的情況我們不能置之不顧,這樣有悖於正義的原則和法律的準繩。”車永仁嘆了一口氣說道。

“但是呢?你這句話後面肯定還有一個轉折吧。”宮荻接著車永仁的話說道。

“但是考慮到那個剛出生還沒多久的小孩,如果報警處理,一方面是可能會讓孩子陷入沒有親人照顧的境地;再一個就是,就算還有別的親戚可以收留和照顧這個小孩,那這個小孩將會在一個充滿負面輿論的環境中長大,自己的奶奶是害死自己媽媽的兇手,還被關進了監獄,這樣的流言蜚語……我真的無法現想象會有多大的殺傷力。”車永仁說這話的時候彷彿眼裡的光暗淡了下去。

“可能後者對孩子造成的心理傷害,會比前者嚴重得多,如果像這樣的流言蜚語多了,可能會給孩子帶來心理創傷吧。”宮荻說著用腳踢了一下地面上的小石子。

車永仁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憂愁地看著宮荻的眼睛,沒有說話。

“如果你的朋友只是想要一個真相的話,那我們現在就能給他一個真相,但事實就是人死不能夠復生,就算把該受到懲罰的人送進監獄也改變不了事實。”宮荻皺了皺眉頭說道。

“對,這就是我剛才所說的,我從剛才就在想,究竟什麼是正確的什麼是錯誤的,或者說根本就沒有絕對的對錯之分,只是人們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罷了。”車永仁一邊說著一邊彎腰坐在了路邊的一塊大石頭上。

“還有一件事你沒有告訴我,就是那條蛇……是怎麼把阿熙弄死的?”宮荻在車永仁身邊也坐了下來。

車永仁看著宮荻淺色的褲子,有些驚訝她竟然直接坐在了表面浮著一層土的石頭上。

“那條蛇吧,我怎麼跟你描述呢……”車永仁看了一眼宮荻,有些面露難色地說道。

“讓你無法描述嗎?”宮荻好奇地問道。

“如果很好描述的話,我從剛才就跟你說了。嗯……估計以你的性子也是肯定要知道的。那先跟你說一下,做好心理準備。”車永仁看著宮荻的眼睛,有些為難地說道。

“沒事,你就說吧,我什麼訊息都能扛得住,放心好了。”宮荻說著十分爺們兒地拍了拍車永仁的肩膀。

“那條蛇被她們從阿熙的……下面塞到了她的肚子裡,好像就是因為這樣阿熙才沒有命的。”車永仁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盯著地面,沒有直視宮荻。

“也就是說那條蛇在阿熙的肚子裡攪了一個天翻地覆之後,又打肚子裡跑了出來……並且一路從他們家院子裡出來了嗎?”宮荻聽到車永仁的話,臉上先是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然後又迅速恢復了平靜。

車永仁看到宮荻的反應,有一絲驚訝,片刻的思索之後又覺得宮荻的這個反應彷彿就是情理之中的,他的眼睛從宮荻的臉上移開,淡淡地說道:“基本上就是這麼回事,所以那條蛇身上會有那麼多血……其實都是阿熙肚子裡的血。”

車永仁說完之後又陷入了沉默,不知道為什麼,他像是感知到了一種無形的哀傷與悽楚的情緒,頭上有一團烏雲在縈繞,喉嚨也變得有些酸楚,這種感覺讓他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對阿熙呢?還是用這麼殘忍的方法,有什麼理由嗎,接生婆知道嗎……她告訴你了嗎?”宮荻猶豫了片刻,扭過頭看著車永仁的側臉問道。

“這個讓我更有些為難,其實她說了,但我覺得……難以說出口,因為我怕這樣的話說出來,會造成你我之間的性別對立,當然了你知道我的價值觀,和他們這裡的是截然不同的。”車永仁剛剛恢復平靜的表情又變得為難起來。

“看你這個反應,我大概就知道你說的是和什麼相關的了。管什麼對立不對立的,這都不重要,跟我有什麼不能說的呢?”宮荻輕輕地笑了一下說道。

“阿熙對於他們家來說就是一個生孩子的工具,雖然我們會覺得這樣的想法十分荒謬愚蠢……但是對他們來說,確實是這樣,之所以阿熙生完孩子就沒命了,其實是因為……他們家的人十分迷信。”車永仁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宮荻的反應。

“看來真的是不管到了什麼年代,都有封建迷信的事情和人存在,害人啊……”宮荻打斷了車永仁的話感嘆道。

“他們家人之前找算命的看過,說是阿熙的命會與這個孩子相剋,也就是算命的無心之中一句話,他們固執地以為,在孩子生下來以後,只要阿熙還活著,這孩子就活不下去,所以不擇手段也把阿熙……給弄死了。”車永仁語調十分低沉地說道。

宮荻聽完車永仁的話,不只是苦笑還是冷笑了兩聲,表情痛苦地說道:“究竟到什麼時候……這些封建迷信的餘孽才會停止害人……”

車永仁第一次在宮荻臉上看到了如此痛苦的表情,不只是痛苦,眉眼之中甚至還透露出絕望和無奈。

到現在為止,阿熙之死的謎團可以說都解開了,但是宮荻的心裡反而變得更加沉重了起來,比起來這樣的殺人原因,她更情願相信是她們之間有什麼金錢糾葛或者新仇舊恨、感情糾紛才導致的命案,這樣的原因,讓她心裡彷彿是壓了一塊大石頭。

同身為女性的憤懣之情和麵對這種情況的無力之感,讓宮荻一時間像是一個被霜打過的茄子一樣,短時間內無法再像以前那樣重新振作起來。

而這種心情,雖然身邊的車永仁也感到惋惜和憤怒,身為男性的他可能永遠也體會不到像宮荻那樣,為那些被陰雲籠罩的女同胞們,內心強烈鳴不平的同理之情。

不過這也無可厚非,這是基因決定的,也是物種進化論決定的。想到這裡,宮荻臉上痛苦猙獰的表情似乎又漸漸地變得淡漠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