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大宅的大門大開,栓大媳婦跟門房趕忙搬來兩扇木板,鋪在大門的臺階上,兩輛騾車由車伕牽著,直接進了陸家前院。
栓大媳婦跟門房是一刻不敢停,趕忙跑到騾車前,拿下掛在車轅柄上的凳子,放在騾車旁邊,再外面躬身說道:“三少爺、五小姐,請下車。”
少頃,騾車車簾從裡面被掀開,一名小廝先從車上下來,接著是一名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
男子模樣長得中上,身形中等,身上穿著一件月白長袍,左肩膀跟衣襬繡著一簇翠竹,讓他看起來頗有幾分貴公子的模樣。
這人正是鄒縣丞的三兒子,鄒玉振。
鄒玉振下車後,站到一旁,對著車裡說道:“祁先生,元斐的外祖家到了,請下車吧。”
元斐是鄒玉振的字。
說話間,車裡又下來一人,那人年約三十,卻並未蓄鬚,模樣長得清俊,身上穿著一襲墨色長衫,整個人看起來很是沉穩大氣。
祁先生打量著這座陸家大宅,點頭道:“元斐兄外祖家的宅院竟是這般大,這座宅院,堪比府城大戶人家的府邸了。”
鄒玉振笑道:“不過是鄉下小院,不值一提。”
“五小姐,您小心點,當心腳下。”另一輛騾車旁,鄒玉婉的丫鬟畫兒正在扶著鄒玉婉下車。
鄒玉婉心裡窩著大火,也不知道三哥是怎麼回事兒,非要來這破鄉下,還把她也跟拽來了,讓她大晚上的做了兩個時辰的騾車才從縣城來到這破鄉下。
但鄒玉婉歷來會裝,即使心裡已經火得想殺人,臉上依然帶著溫婉笑容。抓著畫兒的手,一邊優雅的下騾車,一邊道:“畫兒,你家小姐又不是陶瓷做的,下個騾車哪裡需要當心。”
鄒玉婉踩著凳子下了騾車,剛剛落地,陸老爺子就帶著栓大來了,看見他們,是激動得雙手顫抖:“振哥兒、婉姐兒,真的是你們,你們咋來了?”
鄒玉婉看見陸老爺子,見他雖然穿著一身新棉袍,可那棉袍是灰色的,上面還滿是摺痕,心裡很是嫌棄。鄉下泥腿子就是鄉下泥腿子,穿再好的衣服也撐不起來。
“姥爺,我們聽說您老病了,擔心得吃不下飯,這不三哥從府城回來後,我們就想著來看看您。”鄒玉婉心裡嫌棄著,卻是快步迎上陸老爺子,握住他的手,嘴上擔心的說道:“您老的身體怎麼樣了?好些了嗎?”
她用錦帕按按眼角,聲音哽咽的道:“看您的模樣,這是憔悴了不少,外孫女看得心裡難受。”
陸老爺子哪裡見過鄒玉婉這樣?以前還以為她討厭鄉下,討厭陸家,嫌棄陸家不是官家,拉低了她的身份呢,沒成想,婉姐兒竟是這麼想著他這個姥爺。
陸老爺子想多了,鄒玉婉會這麼關心她,除了是顧忌著自己的名聲以外,還因為祁先生。
三哥可是說了,這位祁先生是府城祁家的人,家裡還有兄長在京城做官。
府城人士,還有做京官的兄長,這麼好的人家,她可不能放過。
她今年已經十五,前段時間已經及笄,可因著陸家的事兒,她的及笄禮是辦得寒酸至極,來的不過是些縣城的二流人家,鄒夫人那個老太婆是把縣城裡的官家豪富們都給攔住了,沒讓那些人家的夫人來。
而她爹竟然也同意了。
她氣得不輕,跑去跟姨娘哭訴,可姨娘讓她先忍忍,等她爹對陸家的火氣消下去後,她娘再去找她爹,給她看人家。
看什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