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洲今年大旱這件事也同樣讓程雲淓很警覺。
制皂和皂品的使用都是需要與水結合的,乾旱地區便是有了肥皂也起不到任何的效果,若是乾旱,皂品的銷售量便大大降低。
如今開春之後,沙洲各地門店的銷售量已經肉眼可見地有所下降,沙洲之外的門店銷售額則還維持不變。制皂廠生產出的大批的皂品只能由商隊運往外地,這人工成本便大大增加了。
雖然程大郎回來之後,程家在敦煌之外分了十畝的口分田,之後又在黨河西岸,離明慧大師的斷崖不算太遠的地方買了一個莊子,開墾荒田,建大棚,餵豬養羊、養雞鴨,還養了十幾頭牛,又種玉米、紅薯、土豆和戴明府推行的旱稻。種出來的莊稼果蔬和牲畜一方面送去工廠和藍翔女校自給自足,一方面也可以支援和改善一下明慧大師他們的生活條件。
但程雲淓對農事還是不太擅長,只知道大旱肯定是對收成有大損失,卻還是第一次聽說大旱之後可能會鬧蝗災。
聽了半天皓皓叨叨蝗災有多可怕,程雲淓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明日裡咱們就去莊子上看看吧。”程雲淓皺著眉頭對程大郎說道。
“這才剛回,不休息幾日嗎?”羅大娘不贊成地說道。
“若真是如皓皓所聽到的老農所言,還是早做準備為好。蝗災可不是一件小事,一夜之間千傾良田便都沒了,不知得餓死多少人。”
彭三娘在一旁聽了,有些膽怯地訥訥自語道:“蝗災......”
“三娘,你經歷過蝗災?”羅大娘聽到轉頭問她。
彭三娘遲疑地點點頭道:“奴家小時候,沙洲便有過蝗災。那時奴家還小,還在舍特鎮中孃家裡,蝗蟲是真的有撲進城,家中雖不曾遭受太多災禍,但鎮外的田地莊稼一夜間全毀了。周圍鄰舍若是有茅草、葉片、遮窗子的麻布也被吃掉了,小兒皮子嫩,確實也會被咬傷。”
“噫!”皓皓摸著自家的小胖胳膊叫起來,彷彿現在便有好多蟲子撲到身上一般。
“後來呢?”小魚兒聽得入神,問道。
“後來呢?”阿柒也認真地問道。
“後來......自是無吃無喝,活下來的都寥寥。”彭三娘遲疑地看了程雲淓一眼,說道:“東家,奴家聽奴家阿耶說,蝗災是蝗神受上天的指引,撒向人間來懲罰不仁不善之事的,不得撲殺。”
“不得撲殺?那把人吃了,莊稼吃了怎麼辦?”皓皓奇怪地問道。
“奴家阿耶說,誰家受了災,定是前世今生不修功德,罪孽太深。”彭三娘說道。
“啊?是這樣嗎?”皓皓懷疑地睜大眼睛問道。
“當然不是。”程雲淓笑著說道,“什麼罪孽啊上天的懲罰啊,那都是愚昧的迷信!蝗災自古都有,蝗蟲這玩意應該是喜旱不喜水的,所以有‘久旱必蝗’的說法,其實就是土地乾燥了,藏在地裡的蟲卵未死,積少成多孵化而出。蝗蟲又沒有腦子沒有思維,見到能吃的草木便衝上去一嚼而光,才不分哪片莊稼是哪家的呢。這種害蟲就如蒼蠅、蚊子、老鼠一樣,大自然中存在。燒香禮拜,設祭祈恩,一點作用都沒有,只有正義的來福靈,正義的來福靈,一定要把害蟲殺死殺死殺死!”
幾雙眼睛睜得大大地看著程雲淓,羅大娘不由得問道:“東家,你連稻子和麥子都分不太清,也從未見過蝗蟲,也會殺死蝗災了?”
“‘正義的來福靈’?那是什麼?”皓皓追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