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府人等舒了一口氣,哭也哭過笑也笑過,眼前一片光明前景,個個幹勁十足,走路腳步都輕快許多。
秦徵是最舒心的一個,大年初一在世子家祭祖之後,便日日要呆在亭主府邸陪著程雲淓。每日裡兩府邸都要外出拜年、參加各家宴飲的,兩人便如成了親小夫妻那般,大大方方一起去。
因為程雲淓的右臂傷還未痊癒,益和堂兩位陳大夫都讓她幾年內不得騎馬,她如今出入都坐馬車。於是秦徵便騎馬,穿了貂裘錦袍,護在她馬車左右。引得各家人等紛紛側目,覺得有傷風化沒眼看!
出了正月十五之後,秦徵又連續出了長安幾次,最終在雲貴一個小縣城內圍住了德王,卻是沒殺,一路押了回來。
接著便有御史上本參了河東裴氏家族私造兵器,暗自屯兵,與逆德王勾結,圖謀不軌。
聖上大怒,因御史上奏的罪名中,不僅僅是百年裴家有謀反之心的證據,還有一條竟是妄圖干預聖上採選大事,仔細一看,那次定遠伯翻牆入靜樂亭主府,害得太后將聖上后妃候選名單縮減大半之事,竟是裴家暗中策劃的,就是為了想讓自家裴氏女順利入選上位。
逆太子一案裴家牽涉甚少,只因與李東風和蔡茂、魏讚的姻親關係,推出了一些無關緊要之人頂了罪,大部隊生力軍則回了河東和燕雲修生養息。
百年豪門,不過暫時受挫,退而養之而已。
聖上在做皇子的時候,因與裴家幾個詩書讀的甚好的子弟關係匪淺,對裴家印象非常好,本想著百年大族,各處聯姻受了牽連,自是可能的,但妄圖謀反他是萬萬沒想到的。
聖上連派了刑部與黜徙使前去徹查,那幾個已然送去長安準備參加採選的裴氏女也被看管了起來。
秦徵奏了聖上,說婚期已近,最近他便不出外差,安心備嫁,不是,備娶了吧。
聖上心煩意亂,勉強恭喜了他幾聲,準了。
秦徵下了朝揹著手回了郡公府,換過朝服,帶了人向著郡公府花園之後的一個隱秘的院子走去。
那院子未點燈,卻是有不少人守著,見了阿郎過來趕緊施禮後,點了燈籠,將阿郎請進去,掀開地板夾層,下面竟是個密室地牢。
地牢中黴味、血腥味一揭開地板便滾滾而來,秦徵長眉微動,拿了帕子遮了口鼻,邁步走進地牢。
那牢中打掃得還算乾淨,到處噴了薄荷味花露水,卻因不透氣不通風,還是味道難聞。關著的幾個人等也都被捆綁得嚴嚴實實,口鼻也被堵住,只讓他們不死罷了。
秦徵走向最後一間,那裡地牢比較寬敞些,中間的刑柱上綁著一個渾身骯髒,身上卻未過受刑的十五六歲的少年。
那少年見不到天日,也不知被關了多久,臉色蒼白,人也很虛弱。他感覺有人進來,勉強抬起頭,看了來人一眼,又低下頭去。
秦徵揮手讓人將其口中麻核摳了出來。侍衛拿了胡椅,他便撩了衣袍坐在那少年面前,斜著鳳眼冷冷地看著他。
那少年垂著頭,散亂的頭髮遮住他蒼白的臉。
過了好久,兩人便這般相對無言。
秦徵略有不太耐煩了,皺了眉道:“未給你受刑,裝樣也要裝得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