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雲淓自到這個世界以來,看到的都是弱女子居多,被生活和禮教壓迫得喘不過氣來。像這般英姿勃發的年輕小娘子還是第一回見,忍不住帶著欣喜和欽佩看了又看。
那小娘子個子也不算高,卻是高高地仰著頭,腰帶扎得細細的,顯得格外矯健利落,被身邊的人拱衛在當中,似是他們的領袖一般,微黑的臉龐上一雙犀利的眼睛,警覺而高傲地左右打量。
只聽得廣場上下那許多人,不斷地喊話又騷動,被壓制之後又在重新暗潮湧動。如此反覆,總有人想嘗試,卻反覆被喝止。因為那臺子上被轄制住的人越來越多,包括神廟的大喇嘛也都被刀鋒逼住了。
那些喇嘛們都似無動於衷,坐在那裡嘴裡念著經,眼睛也不抬。信徒們本來非常激動和恐懼,也不知大喇嘛說句什麼,他們便都噗通跪倒一片,也與喇嘛們一樣,開始誦唸起經文來。
倒讓程雲淓嚇了一跳,紅教這般的斯文嗎?不會有什麼後手吧?大喇嘛不會是什麼武林高手、金輪法王之類的吧?
除了喇嘛們和律刺汗王,臺上的各部落的貴族頭人們被秦徵帶的人殺的殺、砍的砍、押得押,綁了一連串的人質。而秦徵那邊的人也並不似剛剛那般,只有寥寥十幾個,沒多久便越來越多,城牆上也都站了一些,手中執了彎刀和硬弓,將滿廣場計程車兵、奴隸都繳了械,抱頭蹲著,稍有反抗便是一刀。
稍遠些的街道開始聽到喊殺聲,有土谷渾計程車兵朝著這邊猛衝,與秦徵帶的人發生了激烈的戰鬥。這戰鬥聲越來越近,廣場上計程車兵邊又開始悸動起來,想趁機反擊。
秦徵也不猶豫,一個眼色掃過去,身邊一個勇士手起刀落,將律刺王一條胳膊砍了下來,血淋淋地丟到了那群士兵頭上。
一片撕心裂肺地慘嚎聲四面響起。
程雲淓嚇得躲在何阿四身後,捂了眼睛,只敢露出一條縫來觀察情況。
沒多久,又有一支小隊順著街道飛奔過來,竟是埋伏在外城的鄒副將帶著小分隊趕了進來。
“大將軍!”他遠遠地看到秦徵好生生地站在那裡,便激動地喊著。
“大將軍!”何阿四也趕忙跳起來喊著,“這邊!這邊!”
鄒副將看到他蹦出來,趕緊折返過來,護住了程雲淓:“夫人!您受驚了!”
程雲淓是受驚了,沒多遠就是幾具血肉模糊的軀體和頭顱,她最怕這些,臉白的如紙一般,卻還要保持著大將軍夫人的威儀,心中默唸著核心價值觀,目不斜視地扶著何阿四的手,向臺子上的秦徵走過去。
秦徵一轉眼看到了她,鳳目中泛起光芒,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深深地看著她繞過血汙和死屍,強忍著膽怯,昂著頭向他走來。
“阿淓。”他伸出手接住她冰冷的手,微微一笑,輕聲道:“別怕。”
“我不怕。”程雲淓的一雙眼睛也緊緊地盯著他看著,緊緊地拉住了他的手,滿眼裡滿心裡都是他。
秦徵穿了一身土蕃某部落的衣服,與那英氣的土蕃姑娘的服飾非常相似。裡面一件立領的黑色麻布中衣,外面是一件黑貂皮領的花色鮮豔的袍子,腰間也用寬闊的皮帶扎得細細的,手中的長刀卻是他慣用的柳葉式樣,而不是土蕃人的彎刀。
他緊緊拉著程雲淓的手,將她拉到身邊,袖子垂下遮住兩人緊扣的十指,恨不能捏碎了骨肉融進自己的身體中。
“是傷了腿嗎?”程雲淓輕聲地問道,他站著不來迎接她,一步都不往前走,這不尋常。
“嗯。”秦徵輕聲道,“右腿腿骨,還不曾好。”他心潮起伏,竟是這一眼便看出來他的傷勢了麼?他很想親她一下,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但不行,現在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