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雲淓給一家人每人都定了兩雙棉鞋和兩套棉衣,這便都需要做蠻長一段時間,肯定要做到過年之後了。看到羅大娘帶著閨女每日來甜水店裡做工,還能包一頓午餐,弄得舊衣店的老闆娘便有些嫉妒,話裡話外地帶著口風責問老麻家一大家既要做衣服,怎生不來自家店買?自家店也有很多不錯的舊衣,就算要做新的,自家的裁縫手藝也不差。
麻嬸聽到她這般的言語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能假裝聽不見。程雲淓聽到了可就不開心了。
這天天亮,甜水店開門的時候,羅大娘帶著阿柒等在門口,垂著頭眼睛,側著身子對著卸門板把獨輪車推出來的老麻頭和程大郎福了福,便牽著女兒的手往裡走。
“喲,羅大娘,每日這般的早,便是找到靠山了?”對面的老闆娘揣著手,帶著笑,牙尖嘴利地說道。
羅大娘回過身也對她福了福,躲閃道:“閔大嫂早。”
“哪有羅大娘你早呀,特特等著老麻頭和小後生來開門,果然是有心人呢。”閔大嫂的嗓門哇哇的,說得街頭街尾的人都聽得到,有好事的,便“哧哧”笑起來。
羅大娘頓時羞紅了臉,緊緊抓住阿柒的小手,正想往裡走,卻被閔大嫂一把拉住了:“瞧瞧,瞧瞧,臉帶春色。羅大娘自從進了老麻家的門,這便就又水靈起來了,你們說是不是?”
老麻頭皺著眉頭說道:“說些什麼鬼話。”
閔大嫂笑道:“老麻頭,你為何這般的惱怒?你家婆娘那可是天下第一等的賢惠人。何時給我們這些老街坊擺個酒席吃吃?看這現成的孩兒都有了,可是享福了呢。”
“閔大嫂......不要亂講。”羅大娘又羞又怒奪了手便要走,卻被閔大嫂緊緊抓住胳膊不放,還準備繼續調笑。麻嬸面有怒色地跑出來將她推開,拉著羅大娘便要進去。
“喲,這就心疼上了?老麻嬸心眼可真實誠,雖說是老妻不下堂,可這心眼壞的妾室太多了,麻嬸這般老實,當心......”
“當心你下拔舌地獄地獄!”
耳邊忽然傳來炸雷一般的吼聲,閔大嫂嚇的“哇”一聲倒退一步,捂住了耳朵。
程雲淓舉著一個玩具喇叭,板著小臉站在她面前。
“閔大嫂,非禮勿言,你懂還是不懂?您家賣的是舊衣,我家請了羅娘子來做新衣,與您家有什麼關係?你有何不忿便要做長舌婦嚼舌根汙人清白?”程雲淓把喇叭放到嘴邊,故意將“長舌婦嚼舌根汙人清白”放大聲音。
這小喇叭只是昂寶的一個玩具,雖然是電動的,可以將聲音放大,程雲淓卻並未開啟放聲的開關,喇叭裡傳出的聲音只是因為喇叭聚音的關係,比平常的聲音稍微大一點而已,卻還是把身邊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閔大嫂甚至捂著耳朵倒退了幾步。
“你……這小童,怎生胡說八道?”閔大嫂漲紅著臉忿忿地說道。
“那跟您閔大嫂比還是有所不如!可不要欺負我家嬸嬸口不能言,便趁這口舌之利。羅大娘是我請來做新衣的,請人來做工便被您編排那些有的沒的,敢情您腦子裡一天到晚就全是男女之事?按您的邏輯,那是不是若有郎君到您家店裡買舊衣,您便要紅杏出牆?若有娘子到您家賣舊布,閔大哥就要納妾?”
“你你你,你個小娘子……這都說些什麼話?”閔大嫂滿臉漲得發紫,她平日裡說嘴從未遇到對手,哪想到一個不到她胸口高的小娘子能叭叭叭地噴到她老臉通紅,半句話都插不進去。
“程二孃,你小小年紀怎生如此牙尖嘴利!”閔大郎也從櫃檯後衝了出來。
程大郎趕緊過去把程雲淓護在身後:“閔大叔,這怎是我家二孃的錯?明明是你那婆娘先胡說八道的。”
“說的是!閔大郎,明明是你家婆娘先不對,怎好欺負麻嬸說不得話?”旁邊有挑擔子的貨郎在看熱鬧,隨口說道。
“就是就是,麻叔麻嬸多老實的人,從不與人爭執。”旁邊的人也說著。
“麻叔麻嬸老實,架不住羅大娘心眼活泛,硬生生往上撲呀。”閔大嫂抓住個機會便指著低頭垂淚的羅娘子罵道,“不要臉皮,帶著個孩子往人家男人家裡跑,缺了男人便不能活一般,如此不守婦道,難怪被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