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食之後便是月娘和蘭孃的識字和數學課的學習時間。
一個時辰分了上下兩節課,兩個小少女的課程都以實用為主。除了多多認字之外,便是更多的往算賬、記賬以及公文閱讀和公文寫作方面引導。當然,那是掃盲以後的事情了。
等月娘和蘭孃的課程結束之後,阿柒和小魚兒午睡也醒了,程雲淓會帶著拼音卡片去羅大娘房間裡為阿柒上第二次的發音課,時間不長,也就是兩刻鐘到三刻鐘。除了讓阿柒溫習早晨的課程之外,也是讓羅大娘瞭解女兒今天的學習進度,在晚上睡覺之前再花上一些時間強化一下,同時也能讓羅大娘學一學文化。
之後的掃盲課程便是給阿竹阿羽準備的了,如果王娘子想學程雲淓也非常願意教。她倆都略認識幾個字,啟蒙起來就更容易些,這個課程雖她們自家的意願,也比較隨意,是程雲淓教得最輕鬆的兩位了。
每天幾節課的時間銜接的很緊,程雲淓便在晚上寫教學日誌和教學計劃。她自己也需要多多學習,首先是繁體字,她都能認得,卻基本不會盲寫出。這就需要好好學習了。
再就是對這個時代的歷史文化、教育體系、教學內容和教學方式很不瞭解,這方面的補遺就需要時間了。
第三點便是對古文的辨析和解釋,閱讀理解她還是可以的,但古文體的寫作她又很不在行了。
這麼一自省,程雲淓特別希望能去學堂裡上上學、聽聽課,參加一下各種考試。她可是衝刺過高考的211大學生畢業生,國外留學回來的教育學碩士,還是培訓機構的老師,專攻應試教育的輔導課。若跟著夫子好好讀讀書,拿了這幾年的試卷多看看,指不定能總結出這個年代的應考策略和策問寫作規則呢,然後跟書裡寫的那樣,女扮男裝去參加科舉考試,拿個狀元出來,哈哈哈。
收!
有點得意忘形了哈!
程雲淓收住暢想的傻笑,重新趴在書案上,讓阿竹調亮燈芯,拿出一張紙,蘸了墨汁,一筆一劃地寫著:
“秦小徵呀,你走到哪裡了?怎麼沒有一點訊息呢?我們都好惦念你,你可知道……”
封城的日子過得有點慢,雖然程雲淓每天都讓自己忙得不可開交,卻還是覺得,怎麼早晨一醒來,冬天還沒過去呢?
不知不覺,大雪沒有再繼續如潑如撒地下得那般的大了,但天氣還是一樣的寒冷。有幾天雪停了,太陽有點點的出來了,街面的雪化得滿街的泥濘,卻是比大雪的日子更加陰冷難捱。
作為一個南方人,程雲淓兩輩子頭一次領會到了大西北的漫長苦寒,沒好吃的沒好喝的,還沒暖氣和火炕。
難怪古時候人均壽命比現代人短許多,身體那般不好,醫療條件也差,生產力也低下。這般漫長的嚴冬,一年十二個月,有五六個月都無法勞作,做不得糧作物,秋收的糧食便更少。一年下來,指什麼吃、靠什麼活啊各位古人們?
你們若是餓得太狠了能不能坐下來研究一下如何發展農業畜牧業、如何發展經濟、如何促進一下生產力呢?幹啥玩意天天打仗啊?打得三方頭破血流,人都死光光了也沒糧食吃,也耽誤春耕,農田也被破壞,你吐蕃和突厥就算把大晉的邊境搶過去,你們有那麼多人駐守嗎?地廣人稀的,糧食更少,你們搶了土地有人種嗎?啃樹皮吃野草啊?天天放牧吃牛羊肉嗎?遲早腦血栓!
真是理解不了這幫文明程度還很低的古代人,這麼惡劣的條件,卻沒想過如何和平穩定地持續發展,共促經濟繁榮,總想著掠奪、侵略,越窮越要打仗,難不成以為自家在戰鬥中不死人、不損失戰鬥力和勞動力一樣?
進入了二月,龍抬頭那一天,宣城封城還未結束,胡管家卻帶來了他家小郎的一個好訊息。
“二娘子,小郎帶領了兩千北庭軍連續收復了西、伊二州,已與大將軍匯合,正揮師北上,不日也將收復庭州!”
“真噠!”在小院中領著皓皓學走路的程雲淓高興地直起腰來,望著胡管家:“那小郎還好嗎?有沒有受傷?有沒有生病?”
胡管家微微躬身說道:“不曾......”
“不曾受傷?連續收復二州也不知打了多少惡仗,小郎這麼牛......那個厲害?都沒受傷嗎?”程雲淓怎麼覺得有點不信呢?
胡管家拱手乾笑道:“不曾......不曾提到。”
“哦......”程雲淓的月牙眼眨巴眨巴,光芒黯淡下來,喃喃自語道:“我就說麼,怎麼這麼久都沒有一點訊息......也不知道傷的怎麼樣了?傷到了哪裡?有沒有人照顧?好了沒有?”
胡管家安慰道:“二娘子,既然已經得到訊息,說小郎揮師北上,繼續征戰,那即便有傷,也定是痊癒了。二娘子不必憂心。”
程雲淓點點頭,“也是哦。”她勉強笑了一下,說道。
身旁的皓皓不安分地動來動去,他馬上要過週歲生日了,因為生活安定營養好,長得白白胖胖的,穿了一身棕色的小熊連體爬爬服,就彷彿是一隻剛出生的小熊幼崽一般,一邊咯咯笑著,一邊蹣跚學著步。一個錯眼便跌跌撞撞地撲到了程雲淓身上,因為胖,他圓圓的大腦袋沉重地往前墜去,差點跌倒,被程雲淓一把拉住了。小傢伙以為是一個什麼開心的遊戲一般,笑得更歡了,張著長了幾個白米粒小牙的嘴,把口水蹭了程雲淓一身,那憨呼呼的可愛樣子,惹得身旁的人都笑了起來。
“都要抓周了呀皓皓。”程雲淓摸著他鼓鼓的小臉蛋子笑眯眯地說道,剛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六個月大的凍得青紫、骨瘦如柴的小嬰兒,現在已經長得圓滾滾的,一雙大眼睛烏溜溜地轉啊轉,別提多招人喜歡了。
“你的兩個阿兄,現在又都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