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沙山的夏日很快便過去了,皓皓的施針治療,也差不多結束了。
張真人給皓皓開了一張藥浴的藥方,讓他每隔三天便藥浴半個時辰,便讓道念、道演收拾了程雲淓和皓皓的東西,送他們下了山,連程雲淓想帶著皓皓去給他磕頭他都閉門不見。
程雲淓只能帶著皓皓在張真人禪房的門口,認認真真地磕了三個頭。
皓皓很乖很聽話地用小胳膊撐著地面,把大腦袋在青磚上點了三點。
“阿爺,”他學著阿姐教給他的話,奶聲奶氣地喊著,“謝......謝阿爺。”
“皓皓說,阿爺來山下玩,吃好吃的喲。”
“阿爺玩......吃好吃......喲!”
“阿爺想著皓皓哦!皓皓想著阿爺呢!”
“皓皓......乖的!想阿爺呢!”
姐弟倆在張真人的禪房門口就這麼你來我往,奶聲奶氣地說了半天,最終張真人不耐其煩,把門開啟了。
“走走走!快走!”他皺著眉頭哄小雞一般地哄著姐弟倆,皓皓卻一點不怕他,咯咯笑著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腿,揚起小臉說道:“阿爺......阿爺想皓皓,哎!”
“不想!”張真人拎著他的小脖領子,想把他扒拉下來,皓皓卻以為在玩遊戲,又去抓張真人的衣襟,撒嬌地纏個不停。
張真人把他拎了起來。
“皓皓給阿爺親一個大的!”程雲淓在一邊笑眯眯地說道。
&nua”,把口水糊了張真人滿臉。
道念、道演,包括假裝沒看到的道和,都捂住嘴“撲哧”一聲笑了。
等程雲淓抱著皓皓離開無坎寺沒幾天,張真人悄無聲息地帶著三個徒弟離開了驚雲觀。
這個訊息是畫了半個多月壁畫都不曾下山,一下山就帶著滿身泥土跑來素食肆大快朵頤的明慧大師告訴程雲淓的。
“走了?去哪兒了?”程雲淓心裡一怔,喃喃地問道。
“誰知道去哪兒了。”明慧大師舀了一大勺的麻婆素豆腐,拌在香噴噴的粟米飯裡,吃得滿頭的大汗,吸溜著嘴趕緊喝了一口放在一邊的涼茶飲子,不在意地說道,“那老道一貫神出鬼沒,這次在驚雲觀掛了這許久,一半是因為戰事,一半也是為了你家阿弟。如今與吐蕃的戰事已歇,你阿弟也診治得差不多了,他不走還待何時?”
“是回迎山觀了嗎?”程雲淓問道,“道恩師兄不還留在那裡生死未知麼?”
“不知,也許,可能。”明慧大師瞥瞥程雲淓,發現她沒看到,便偷偷舀了一點的麻婆豆腐,餵給坐在自家膝蓋上著急要吃的皓皓,把小傢伙拉的皺著眉頭,“嘶嘶”地直吸氣。
程雲淓趕緊白了他一眼,把皓皓從他膝蓋上弄下來,拍了拍小屁股,讓他去找小魚兒和阿柒玩去了。
“對了,有樣東西,老道留給你的。”明慧大師在髒的不行的袈裟裡一陣亂摸,摸出一個小牌子,扔給程雲淓。
程雲淓拿在手裡打量著,那是一個有她的小手掌那般大的金屬牌子,已經很舊了,角落裡還長著深綠色的銅鏽擦不乾淨。牌子的上半部分畫著一隻張著獠牙的虎頭,下半部分畫著她認不得的圖案,彷彿是雲紋,又彷彿在層層的雲霧中藏著什麼東西。反過來再看,還是那差不多的雲紋,只在右邊角落雕了小小的陽文的一個“虎”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