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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診療床

“兒阿弟在無坎寺的時候,張真人為他施針施艾,每每均要半個多時辰。阿弟人小身體小,躺在塌上,真人捻針便要跪坐彎腰,時辰一長腿便痠麻,腰也有些痛。兒便想,若是那塌有半人高,蒲團坐墊也這般高,不必跪坐,不必彎腰,不是就不會腿麻腰痛了嗎?真人告訴兒,胡床胡椅便是高足的,坐在上面雙腿垂下,便是不需跪坐了。兒想著,益和堂每日診治病患頗多,這般跪坐又俯身的,怕是也會累吧?若是將這小塌做成胡床式樣,如此高度,便是好些了,吳師兄您看呢?”

程雲淓心內默唸:“真人!秦徵他親舅公!對不住,又拿您做筏子了!請一定原諒我呀!”

吳師兄皺著眉頭想了又想,搖著頭說道:“敦煌城內多胡商來往,某也曾見過胡椅,如此坐姿……有礙瞻觀,不妥不妥。”然後又捋著下巴上不如陳大夫多的鬍鬚思考著說道:“程娘子說的這個診療床榻做成高腳胡式的,彷彿可以一試。”

程雲淓一聽有門,便喜笑顏開地說道:“真人與兒說過,他其實早有設想,也不需太大,這般長,這般寬便好,上半部挖一個洞,平日裡放著枕頭,可以躺下,若有病患背後受傷,便拿了枕頭,趴在這洞上,身體平整,不怕取穴困難,便也能呼吸了。”

吳大夫與小陳大夫根據她的描繪暢想了一番,均覺可行,而且張真人所設想的,那能不可行嗎?於是叫了兩位木工匠人進來,郭二郎也跟在後面,吳大夫將所需一說,又比劃了自家身高,讓匠人去做這般長寬高的診療胡床。

但胡椅卻還未被吳大夫同意。

也罷,萬事得一步一步來,步子不能邁得太大,不然容易……是吧。

自從進宣城之後,因為周圍的人太多,原料又供應不上,程氏制皂便差不多停業了。程家小院被查的時候,鄭元寶讓人踹開了做庫房的小廂房大門,把裡面存著的幾大缸白米白麵和十幾架子的肥皂都搜走了,幸虧程雲淓防著胡慶,沒往裡放別的東西,不然肯定早都露陷兒了。

等程家姐弟被找到,寫了信委託益和堂幫她去不良人那裡追討,糧食只還回來兩三麻袋,肥皂則還回來一半都不到,氣得程雲淓大罵衙門周扒皮,嚇得羅大娘趕緊捂住她的嘴,千萬不可被人聽了去。

還有秦徵給的幾箱子金子和程雲淓賺的那些銅錢也不翼而飛。這倒不能冤枉鄭元寶,楊大郎表示是看到胡慶和王小五從正廳往外搬很重的箱子,那應該便是程雲淓的錢了。

“吐血呀!”每每想到這些,作為財迷的程雲淓便捶胸頓足,扯發撞頭,心碎不已。

那些還回來的肥皂便是給益和堂供應的最後一批貨。

吳大夫認真地招了程雲淓去自家“辦公室”談了談,問她既然安定下來,有沒有想過再把制皂業搞起來?因為照以往程雲淓的說法,做出一批肥皂來,還得放置兩三個月才可用,也就是說即便制皂業如今回覆了,也是到明年新年過了之後才可用上。如今益和堂及幾家分堂上下人等均被陳大夫逼著洗手消毒,還要洗護理服、口罩,床榻上的鋪墊之類,需求量很大呀。即便是家庭生活中,自然用慣了肥皂,如今忽然斷炊,還真是覺得生活品質都降低了好多呢!

程雲淓規規矩矩地跪坐在吳大夫對面,覺得自己真要變蘿蔔腿了,好憂傷,然後對吳師兄提出的問題進行長考。

“是有何難度嗎?”吳大夫問道。

“若要將制皂提上日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兒人生地不熟,不知那裡可以弄到大量質量好且可以長期供應的素油和葷油。”程雲淓坦率地說道,“不知吳大夫是否有這方面的資訊?”

“嗯......這個......”吳大夫和小陳大夫大眼對小眼。

“兒是希望能夠繼續發展制皂業的,但原料太過缺乏了。在宣城兒也曾去屠戶那裡看過,羊油雖然有,但實在不多,豕板油更是少,豬豬們都太瘦了,肉也不好吃......也不知農戶們是怎樣喂的豬和羊。植物油......嗯......素油也是有的,同樣產出也少。”

進來送茶水的齊師弟在一邊聽得入神,忍不住插嘴道:“二娘子有所不知,這世道農民最苦,兒便是敦煌城外農莊出來的,一年四季吃不到一回羊肉豕肉,家裡也不曾用過多少油。普通人家也喂不起豕養不起羊,便是專門喂豕養羊的家裡,也無有糧錢養那許多。”

吳大夫不悅地橫了齊師兄一眼,那模樣十足十地學了陳大夫,樂得小陳大夫和程雲淓對了對眼神,偷偷笑。而齊師兄趕緊躬身行禮,嘴裡嘟嘟不敢再說。

“那齊師兄的家離敦煌遠嗎?有無有認得的養豕養羊專業戶?”程雲淓馬上問道。

“專......專業戶?”

“就是專門養豕或者養羊的。”

“兒家住在坡子村,出城十五里便到了。兒家村裡沒有專......專業戶,但隔壁上林村有小集,村裡的屠戶家養著五頭豕,十幾頭羊。若二娘子要許多的羊油,怕是要向胡人部落買了。”

“羊油也可,就是作出的肥皂味道大些,板油的話也需要,不如哪天帶兒去上林村,看看那些豕吧?”

齊師兄不敢擅自答應,眼睛瞥向吳大夫,見吳大夫點了頭,高高興興地行禮出去了。

過了兩日,楊大郎得了信,一早便駕車過來了。羅大娘因為要在家看孩子不能跟著去,小陳大夫便叫了她家裡知農事的宋娘子跟了一起去,一行四人一路高高興興地駕車出城了。

在程雲淓的想法裡,剛剛初冬,天氣雖寒冷,但穿得厚一點出門看看風景還是很值得開心的一件事,然而卻沒有料到這出了城的路這般的難走。他們家的是一輛騾車,騾子大力又溫順,走得也很快,但架不住這滿地的坑坑窪窪,一路顛得程雲淓暈車暈得把朝食吐了個精光,小臉煞白。有些路更是連這輕便的小馬車也無法透過,只能繞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