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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第二個新年

這是程雲淓來到古代過的第二個新年,雖然依舊還是在孝期裡穿不得紅色,好似這個時代大家過年也不太穿紅色,但她還是去紙筆店裡,買了灑金的紅紙,求了吳大夫和小陳大夫,寫了好多的福字,又畫了窗花,家裡幾個女人剪了,貼在窗紙上,廊下掛了紅色的宜家琉璃風燈,滿院子喜氣洋洋的,一派瑞雪紅燈過年的新氣象。

為了驅趕新房的陰寒之氣,她讓沈二孃帶著郭二郎一車一車地買回來好多木柴和碳,早早便燒起了暖暖的地龍和熱炕。雪下的這般的大,屋子裡卻都舒服極了,只是現在彷彿還找不到水仙花吧,不然家中窗臺上擺一盆,春節期間必是開得美美的、香香的。

王娘子和月娘的歸來受到了小院的熱烈歡迎,她們一直在素食肆裡忙著,不像楊大郎隔三岔五地能見到,給程雲淓行禮的時候,娘倆的眼中都噙著淚花。

“大過年的,咱可不興哭喲。”程雲淓高興地說道。

“哎!哎!奴這是高興的!”王娘子趕緊把眼睛使勁擦擦,一回來放好衣物便捲了袖子去廚房了。只是她一直要給驚雲觀和無坎寺做素齋,如今也不好做葷食,便只在一邊用著“老員工”的挑剔指揮加指點著彭三娘,日日做了好吃的食物和點心,滿院子飄香。

大年二十八,程雲淓帶著楊大郎和玉娘,提著王娘子和彭三娘一起準備的點心,先去了縣衙,給戴明府送了年禮。只是,程雲淓真真正正的“小”民一枚,沒人帶著還是見不到戴明府,只能在衙門外點頭哈腰地送上年禮和拜帖。不過沒關係,禮單都遞了上去,便是一份心意了。

接著又去了雷霆鏢局和益和堂,也送了年禮。吳大夫和小陳大夫回了宣城不在敦煌過年,年禮早早地送了過去,還為陳大夫也準備了一份。

大年三十一大早便開始為年夜飯準備著,抱了皓皓,牽著小魚兒和阿柒到門口掛了桃符。對聯是程雲淓自家寫的,用了比卡通字型要嚴肅一點的偏琥珀體,胖墩墩的寫出來童稚可愛。程雲淓咬著筆頭想了又想,便在院子大門上貼了一副:春滿人間百花吐豔,福臨小院四季常安。

一眾人等都跟在她身後深有感觸地點頭:是了是了,定要“四季常安”才好。

程家小院的大年夜過得特別熱鬧,正廳裡擺了滿滿四桌,程雲淓帶著弟妹和玉娘子坐了主位,又拼了一個小几,羅大娘帶著阿柒,坐在旁邊,照看著三個不好好吃飯的熊孩子。

王大娘帶著月娘和彭三娘、沈二孃一張案,她們要忙著端菜,堆了滿滿的案几,葷的素的,色香味俱全。

郭二郎和郭五郎也被程雲淓留了下來,後罩房空了一間屋,正好給他們住。郭二郎起先囁嚅著不敢受,如今他們兄弟倆住在制皂工坊的門房裡,已經是像做夢一般的好住所了,怎敢又來這裡打攪二娘子過年?

程雲淓卻不跟他客氣,讓楊大郎帶了二人去洗澡,換了新的“工作服”,便坐了一張小案几。郭五郎也洗得乾乾淨淨的,換了羅大娘給改的一身暖和的棉衣褲,高興得不行,一定要挨著阿柒和小魚兒那頭坐著。三個小孩都受過好多的苦,性子也沒那麼活潑,面對著滿目琳琅的美食,只是相顧對著甜甜地笑著、看著,不吵也不鬧。

郭二郎不安地坐在案几邊,垂著頭縮著身子,卻被楊大郎拍了肩膀,灌了一口屠蘇酒。嗓子裡一辣,眼裡便泛起淚花來了。

“好酒!”主桌上的程二娘子拿起酒杯與玉娘子放在案几上的酒杯碰了碰,也舔了一口屠蘇酒,辣得咧著嘴喊道。

玉娘子看了她一眼,無語地將杯中的酒一口飲盡。

“好酒。”郭二郎擦了眼中的淚花,看著臉上紅噴噴的阿弟,也喃喃地說道,“真是......好酒。”

當天夜裡,程雲淓便發起寒熱來了。

初一一大早,跟著羅大娘睡的三個孩子早早穿了新衣服,摸了枕頭下的壓歲錢咯咯笑著爬起來去推阿姐的臥房門,房間裡暗暗的,阿姐還在睡。

是羅大娘來喊她們不要吵阿姐休息的時候,聽著程雲淓的呼吸不太對,趕忙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額頭,滾燙,這才慌了神,喊著楊大郎趕緊請大夫。

程雲淓被吵醒,暈乎乎地揉了眼睛,覺得渾身痠痛,頭疼得像要裂開一般,嗓子也開始疼了,又聽到楊大郎家三口急匆匆地在院子裡跑過的腳步聲,王大娘喊著:“快去套車!”,又聽到小魚兒和皓皓嚇得哭起來,便從被子裡半坐起來,勉強笑著說:“叫大郎阿叔不必去了,大年初一那裡請得到大夫?我有藥,不懼寒熱。我就是這幾天忙得累了,多睡兩日便會好了。”

她讓彭三娘給煨了雞湯,切了厚厚的薑片進去,下了一點麵條,勉強吃了,又偷偷從空間小家裡拿了退燒藥吃下便又躺下睡了。

只是一直髮熱,頭痛欲裂,睡得不安穩,做了好多亂七八糟的夢,一直夢見自己在雪山上飛,耳邊的狂風呼呼地颳著,飛的她精疲力盡,渾身冰冷,醒來又睡,睡了又醒,卻還是在飛,在飛。

她飛過白雪皚皚的高山,又飛過冰封的河谷,飛過被血泥染髒的雪原,又掠過狂暴雪崩的斷崖......她幾乎能清晰地感覺到濺起的冰渣打在臉上身上生疼,也能夠清晰地感受得到飛上又墜下,墜下又騰起時那種坐過山車般的刺激.....但是,她卻看不清她飛在了哪裡,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般支離破碎地飛著,可她還是在飛,從天空到大地,從峰頂到崖底,貼著翻著白肚皮被凍硬在幾尺深的冰封河面一掠而過,再仰起頭衝向灰濛濛的天空......

她不是在翱翔,她只是被呼呼的狂風席捲著、推進著,如一片落葉,又如一片雪花,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