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雲淓壓著火柔聲哄著皓皓和阿梁,拿了紙巾給他們擦眼淚鼻涕。小魚兒也很乖地小口小口由於三娘喂著吃餃子,伸出小手手拉了拉阿梁的手,以示安慰,讓程雲淓覺得又可愛又好笑。
五個大大小小的孩子,三個男娃娃,一個氣的鼓鼓的,兩個哭的嘩嘩的,她和小魚兒則都很鎮靜,真是涇渭分明。
等蔡二縮著頭進來,程雲淓的氣已經消了,幹嘛跟個青春逆反期的少年計較呢?何況他基本上來說還是個好孩子,偶爾偶爾暴跳一下而已。
“蔡二哥,秦徵呢?”她問道。
蔡二不太敢看她的樣子,囁嚅地說著:“小郎……他……出去了。”
“出去了?夕食還沒有吃呢!”程雲淓站起來推開草棚向外看去,外面一片黑暗,西北風呼呼地在耳邊刮響,捲動著地面的積雪,附近草棚裡燃起的爐火或昏黃的燈火在寒風中閃動著,果然不見秦徵的人影。
“熊孩子,氣性這麼大,這麼冷的天跑哪兒去了。”程雲淓惱火又擔心地自言自語。
“二孃,小郎說不用等他。”蔡二在她身後支支吾吾地低聲說道。
程雲淓心裡一動,瞥了一眼蔡二,見他躲避著自己的目光,便有了點數。
這一夜,程雲淓換到了液壓大帳篷帶三個小的一起睡。蔡二夫妻住了一個帳篷,依舊守住門口,留了一個帳篷給秦徵,他卻一直沒有回來。
程雲淓在帳篷裡點了一盞小燈,拿了本書,想靠著前世熬夜的技能,等著秦徵回來。但她現在這個身體還太小了,哪裡支撐得住?沒多久便不知不覺睡著了。
等程雲淓驚醒的時候,天還沒亮,帳篷裡的小夜燈微微地發著光。她一個軲轆從睡袋裡翻起來,幾乎與此同時,帳篷門的拉鍊被開啟了,露出秦徵平靜的臉。
他淡淡地說道,“把帳篷收一下。”
“啊?”程雲淓還有點迷糊,卻忽然聽到遠處有嘈雜的聲音,像是許多人吵吵嚷嚷地向這邊走來。
她馬上開始穿衣服。
“我要換一身。”秦徵鑽進了帳篷,說道。
她這才發現秦徵身上的衝鋒衣破了一個大口子,裡面的雙面抓絨衫和羊絨衫也都破了,像是被鋒利的刀劍兵刃劃破了很長的一道。
“又受傷了嗎?”她著急地問道。
“衣服厚,倒是不曾有新傷。”秦徵說道。
那便是舊傷被崩裂了。
“幸虧不是穿的那個羽……羽絨服。”秦徵忽然輕輕一笑,“不然一路細碎鵝毛。”
小夜光燈照在他的面容上,半明半暗,只有烏黑的眸子和潔白的牙齒反射著淡淡的光芒。
“倒還有心思開玩笑。”程雲淓嘖了一聲,那便是肯定沒有受傷了。
她趕緊從旁邊的雙肩包裡往外拿出毛衣和外套,秦徵順手把小夜燈關了,眼前一片灰暗。
“外面可能會看到。”秦徵說道。
到底是上過戰場的娃,方方面面都想得到,比現代社會十幾、二十多歲的媽寶男們那真是強太多了。
程雲淓暗自點頭,不但比媽寶男們強太多,比自己這個生活技能自認滿點的老阿姨也強。她剛才還想反對關燈來著,黑燈瞎火的,能看到啥?倒是忘了草棚這一圈的圍牆這般的薄,一點上燈室內外就跟看皮影戲也沒差了。
蔡二和於三娘也已經起了,在外面快手快腳地收拾著帳篷和鋪蓋。
程雲淓還有點頭疼,這草棚裡裡外外都是“高階貨”,若真有人衝進來搜查,肯定是疑點滿滿的,何況這三個睡得小臉紅噴噴的小娃娃也實在不好挪動。
沒想到蔡二和於三孃的動作比她想象中的迅速得多,嘁哩咔嚓、三下五除二把外面兩個帳篷拆了帳杆,在秦徵的指導下摺疊起帳杆,又卷好防潮墊和自充氣的床墊,放程序雲淓的側掛小車裡,從一個籮筐裡拿出自己帶來的鋪蓋鋪在了地面上,還幫著秦徵一起,將大帳篷裡的三個睡得打起小呼嚕的娃連被子帶床墊都抬了出來,再快手快腳地收起大帳篷,在娃們睡的床墊上鋪上了一層破舊的麻布褥子,用幾層舊的麻布被,將娃裹了,緊接著又用幾大塊百衲縫合起來麻布,掛在草棚四壁,並在草棚的一角攔出來一個空間來,將側掛兜小車也一起遮了進去。
程雲淓驚呆了,她都不知道什麼蔡二和於三娘什麼時候弄出來這麼多的破布舊布,還縫好了,每一塊都用到它該用的位置上。
真是不能低估勞動人民的勤勞和智慧啊!
程雲淓一直以為這幾天以來都是自己在指揮和策劃草棚內生活的正常運轉,沒想到一到關鍵時刻這超前的思維,這突發情況的應對能力,瞬間被秒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