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的身後,確切地說,是他身後的牆後,灰衫青年捂著嘴不讓自己驚叫出聲。
他本站在原地糾結著搖頭又搖頭,腦中所想的全是斯文與師門。牆後突兀的撞擊聲驚得他打了一個從頭到腳的激靈,險些大叫。
“幫忙還是不幫?這是個問題。”
他輕輕嘀咕著,暗想這算不算多管閒事。敢在瘋子將軍的城裡惹事的人,絕對不是簡單人吧。嶽武彎彎的眉眼散發出了饒有深意的精光,不自覺地將後背貼在了牆上,側耳偷聽,做賊一般。
王貴神色凜然,急忙提刀格擋。就在他擦血的功夫,長劍衝著他的眼睛刺來,而在劍士之後,一個紅色的拳頭向王貴的心臟迫近。
這兩人不想繼續浪費時間,雁凌雲的秘法誘惑力太強,誰知道還有多少人在打這個人的注意,如果這時有人來搶,可如何是好?
實際上,只有他們兩人,以及一個不是為了雁凌雲的人來到此間。旁的人,是斷不敢在揚州城內鬧事的,因為揚州城內的將近,不但在戰場上殺敵拼命發瘋,在南疆出了名的護短,時常為了自己的兵發瘋。遠的不說,就說近前,約莫半年之前,江南一個偏僻的小鎮上,一個地痞惡霸糾結一幫混混打斷了一個退役老兵的腿。
第二天晨曦未至,小鎮幽靜的街道上赫然躺著一百個缺了雙腿的人。除了行兇者之外,兇徒的家人,也沒有逃過不知名的刺客的襲擊……神奇的是,那小鎮距離揚州萬里,距離北疆防線更是南北相望,還真的想象不出朱將軍是如何辦到的……
王貴倒吸一口冷氣,將氣勢提到頂點,將兩把刀擺正,準備齊出雙刀,將兩人逼退。然,看著泛著紅暈的劍與裹著紅暈的拳頭,王貴知道,即使這一次能夠逼退,下一次......
“不,沒有下一次了。”他雙目一怔,突然在心裡悚然嘆息。拳頭上的紅暈陡然加深,壯漢的笑容猙獰在王貴的眼孔裡。王貴有些怕,誰不怕死呢?
但是他仍舊要打。
只是腦子有些混亂。
腦海之中閃現自己人生中的遺憾、自己死在戰場上的兄弟以及一縷清香。
皚皚白骨、猩紅瑟風,
戰馬嘶鳴、雷鼓如洪,
慘血漂櫓、伊人如夢。
……
王將軍說的對,原來真的有走馬燈?王貴用力揮刀,於迷亂中做出最後的掙扎。
他想要重聽戰鼓雷鳴,重聞伊人紅妝。
在猩紅瑟風中策馬嘯西風!
刀劍近前,無情地斬斷王貴的神遊。
王貴突然看向那把青油紙傘,確切地說,是傘下的人。
白陽,也是他的遺憾之一,到頭來,還是沒有救下。我這搭上自己的性命,也不知是為了什麼?
看著想著,捫心發問,一道白光閃過,細如髮絲,像白線,又似一根華髮,貼著牆角飛向青油紙傘。
已經不報希望的王貴愕然瞪大眼睛,不懂哪裡鑽出來一根白線?為什麼會有白線?前輩的衣服可是沒有線的啊?
兀地悶哼一聲,胸骨碎裂,鮮血噴湧。
王貴中門大開,險而又險地擋住了刺向脖頸的劍芒,卻被壯漢紅拳打個正著。
‘當!’劍芒升空,又轉折落下。
聲音的來由卻是一把闊刀和細線撞擊在一起,細線彎曲頓了一下,闊刀則飛到了空中。
王貴狐疑,一根細線咋這麼硬呢?
劍士右手接劍,左手成爪裹著血氣抓向王貴的喉嚨。
當是時,壯漢兀地向後斜瞥了一眼,擊向王貴胸前的紅拳閃電般地轉向身後。他發現了發現身後的異動,接過王貴的闊刀再次斬向細線。
‘嗡!’細線從中間斷裂,刀風捲動兩節細線貼著傘面飄起,遠離白陽。
壯漢森然冷笑,還以為煮熟的鴨子要飛了。見細線斷折變軟,壯漢兀自倒吸一口冷氣,這小子到底什麼來路,好強的直覺!心念電轉,壯漢便欲轉身與劍士商討如何從白陽身上獲得雁凌雲秘法,順便好好打量一眼這個不知名的王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