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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難過英雄關 第二十九章,墨沙如墨真如墨

繁華熱鬧的街道微顯沉悶,嘈雜的人流少了進進出出,更顯擁擠。天空中的雲也更加擁擠了,擠在揚州城上空,似乎在糾結該不該下雨。

而在揚州城城門處,黝黑厚重的鐵門只留下一條可供一人透過的縫,也不知在等何人透過。

在城主府的連夜不停的落子聲裡,城門閉了又開,開了了又閉,直到一點漆黑飄來帶著一枚黑子落下,漆黑的鐵門將一人可過的縫隙也咬死在死寂裡。

凌晨,城主府傳出命令:揚州城從今日起,不許進出,至於何時解封,容後再定。

白陽用冰換來的牆和玉女樓的紅木大門上,分別貼著一個寫著將軍命令的告示。

告示是飛來的,從天而降,將欲拔劍的風霄,與欲出刀的白陽全都擋了回去。

告示上沾著水滴,雲中的水滴。

變故來得突然,令人毫無準備,也打亂了許多人的準備,除了兩個年輕人,一個兵,和一個書生。

揚州城上空的雲飄了許久,風雨欲來今來,不是不落,而是時機未到。

今天,王貴沒有去街道上巡邏,嶽武也沒有。

王貴叫來他的十一名兄弟一起開始執行守城兵的任務。

他本想讓嶽武幫忙,可是嶽武突發其想地找白陽下棋去了。

“王頭,我們去哪啊?”王貴領著十個士兵,向揚州城西南方的城牆下走去。十個士兵全部穿著便服,三人赤手空拳,三人佩劍,還有四人持刀。

揚州城城牆下方,鮮有人去。那裡除了供守城兵歇息的三倆高樓,就只有一片倒塌廢棄的木樓群,已經快被遺忘在揚州城的繁華里——那裡,是揚州城第一代居民的居所,比其他任何所在都要安靜,除了盔甲的磨蹭聲。

王貴把刀鞘倒提在手裡,輕輕一倒,一個黑乎乎的小沙粒掉了出來。小沙粒黑得像墨水一樣,在墨水包裹下,只有三個紅點不是黑的。

王貴把小沙粒放在手心,手掌伸向身前一點一點地挪動方向,似乎在勘探方向。十名士兵心下好奇,全都湊上前來圍觀,卻並不出聲打擾。

突然,兩點紅點亮了一下,似弱弱的被風吹過的火星。

“走這邊。”王貴悄悄提醒,把小沙粒收回了刀鞘裡。刀鞘上也有墨跡,亂七八糟的墨跡,很細很淺,很難發現。墨跡是嶽武畫的,可以遮蔽沙粒的主人和沙粒之間的感知。

十名士兵悄悄地跟著嶽武,到了目的地後,全都壓低了腳步聲與呼吸聲,連心跳也放緩了節奏。

“閣下,您這個牆,還是開啟一面的好,兩面堵死,實在不雅。”嶽武搖著頭從牆上跳下去。

這幾日,每一天,他都會和王貴來看望白陽。王貴總是帶一壺酒,嶽武則什麼都不帶。

今天,王貴沒來,嶽武獨自來了,帶了三樣東西——一副棋盤,兩盒雲子。

“我有時喜歡熱鬧,有時喜歡安靜,而且,牆是我的。”白陽看著天上的雲,挑起眉頭,淡然說道。

雲,多了,昨日兩三朵,今日變成了四五朵,全都停在揚州城的上空。

“也對也對,人,總是矛盾的。不過,在下今天不是來與閣下討論人性,而是來與閣下討論棋道。”嶽武刷地收起了摺扇,在掌心上輕輕拍打了兩下。風雨欲來,擺弄經緯,翻雲覆雨,恰恰契合此情此景。

白陽一怔,睨著嶽武平靜的臉。這一次,他沒有在嶽武臉上發現笑意。哪怕是第一次相遇時的試探,嶽武都能保持微笑不變,由此來看,今日的棋對嶽武很重要。

“我還沒好。”白陽上下打量嶽武,發現嶽武的腰帶沒了黑白相間,只有連成一片的凹槽。於是,沒有挑眉,頗為平靜地說。

他還沒好,即使沒有封城,他也不會去南山,他還需要準備。

他還需要撫刀,沒有時間下棋。

而且,不讓人對手達成所願,也是棋道,雖然比較低端,但是有效。嶽武拿出圍棋的時候,他們兩人便是對手了。

“閣下在做什麼?抱歉抱歉,是我失言,不過,也許下了棋之後,閣下與風霄之間的決戰,就可以免了呢?好與不好也就無所謂了。您說呢?”

嶽武不再多嘴,恢復了笑容,如春風拂過。

不用對戰,自然有了下棋的時間。

春風之中,自信滿滿,擋住了後心一滴一滴飄走的冷汗。這一局,無論誰勝誰負,都會改變太多的東西。

——

“王頭,我去樹上看看。”一人向王貴輕聲詢問,王貴衝他點點頭。一個瘦子走到樹下,手腳並用,猴子似地爬到了一棵枝繁葉茂的柳樹上,消失在了樹梢。

王貴則領著其餘九人繼續前進。

“王頭,我也去。”另一人,袒露雙臂,指了指一塊石頭。王貴點頭,那人便走向石頭,只見他手從腰間取出一塊灰綠色的方塊布,輕輕一揮便消失了,似與石頭融為了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