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漂亮!”風霄、嶽武、白陽還有呆呆的王貴、一起大聲地說。
地板上兀然出現了幾道裂痕,老闆娘的臉頰抽搐了幾下,握了握拳頭,咬著牙說:
“男人的破嘴!一個想要騙走我妹妹的,一個騙我的傻子,一個到我樓裡當小偷,一個憨子,上酒?”老闆娘一手擺弄著秀髮,一手收好賬本,美眸凌厲的光芒打在幾人身上,將幾個男人數落了一遍。不等反駁,又似想起了什麼,用髮梢輕輕指了指嶽武,
“呃,也對,幾位都不是尋常人。上酒也可以,先把之前的欠賬還了。”欠賬二字咬得極重,重重地傳進嶽武的耳朵裡。老闆娘的態度很明顯,要上酒,必須還賬。
帳是酒帳,也是情債。
說罷,她瞥了一眼笑容滿面卻憔悴可人的花紅,會心輕笑。剎那間,所有的怒氣都在花樣的笑容之中煙消雲散了,只剩下一點微微的羨慕、一絲輕輕的失落。
白陽看見老闆娘的模樣,咧了咧嘴角,覺得這位很像那個合格的大姐。王貴看著老闆娘只覺得這個老闆娘太不講理,又想到前輩教的不夠強的說法,心下又瞭然了。
老闆娘應該很強,他如此想著,向樓上望了望,羨慕地撓了撓頭。
老闆跪在樓頂,感受著下方的騷動,心亂如麻,真怕自己這個不省心的老闆娘會守不住脾氣,而且,腿麻了……
“姐姐最近的火氣還真是大啊。我......”嶽武轉了一圈,上下打量一眼白陽,沒有發現一絲銅臭味兒,長吁口氣,就勢又轉了半圈看向老闆娘,
“替他還了。”
“哼!幹嘛呢,等死呢,還不下來上酒,真當我這店是不講信譽的地方嗎,說好了的事情,點好了的酒菜,快上!”老闆毫無徵兆地衝著樓上大喊,勃然大怒,嚇得嶽武打了一個大大的寒戰,不敢再停留,立即轉身向樓內一個向角落裡走去。嶽武不得不裝傻充楞,有些話,無法當著外人言明。
嶽武急匆匆地邁出兩步,身後再次傳來老闆娘森然的聲音:
“替別人還賬,可別把自己的帳給忘了!還有你,今天當著外人的面給你面子,你等著客人走了的,不給老孃一個合理的解釋,姑奶奶讓你知道我的頭髮為什麼這樣黑!”碎裂的聲音伴著指桑罵槐、意有所指的聲音響在嶽武身後。嶽武怔忡在原地,愣愣地點了點頭,忍住了沒有搖頭。
花紅已經知道了昨日夜間突發事件的前因後果,向老闆娘歉然一笑,緊緊地跟著風霄。
噠,一聲輕響,一把青花落下,落在角落裡等著再次綻放。白陽看了一眼風霄手裡的傘,滿意地點了點頭。
“兩位,此時此刻還有心情喝酒,當真豁達。”嶽武收起摺扇,端坐在角落裡,一手拍在桌面上,五道霞光流水一般將餐具分送到木椅面前。
風霄冷眼瞧著,臉上盡是不屑,隨手一揮,輕輕地將兩把木椅拉近,拉著花紅依靠著坐在一起。白陽眼珠一轉,已經將三人的關係看得明明白白,輕輕地將一把椅子向嶽武靠得近了一些,坐在了他的身邊。
嶽武心臟猛地一跳,不敢看白陽,於是直視前方,又看見櫃檯上,一條細長的裂紋,從檯面延伸到地板之上,心臟在那瞬間也似開裂了一般。
王貴站在白陽身後,白陽走了,只剩下他一人孤零零地站著,侷促地看向白陽。白陽不搭理王貴,揚眉咧嘴地看著嶽武,面目平靜,所以更顯猙獰可怖,看得嶽武心裡惡寒陣陣,整個人彷彿變成了秋風中凌亂的楓葉。
“昨天,有人在香滿樓裡敬了我一杯菊花茶。”白陽伸出左手按在桌面上,食指噠噠的敲出連串的脆響,瑟瑟寒氣以白陽為中心向四周擴散而去,一層薄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眨眼就要蒙上整棟高樓。白陽一如既往,平平靜靜,直入主題,話語輕飄毫無情緒,一如既往地令人無奈。
老闆娘柳眉蹙起,眉心擠出一個大大的川字,素手一揮,揮出一道紅色的的水幕,將整棟香滿樓包裹在內。
幾丈高的紅木高樓宛若從街道上消失了一般,再沒有半點聲音傳出,唯有殘餘的酒香氤氳在水幕周圍。三兩路人因酒香流連回望,除了飄忽的空曠,全然不見其他。
“酒菜來嘍,今天我做主了,免費宴請幾位,希望諸位喜歡在下的手藝。閣下若不喜歡,以後,香滿樓內,不會再有菊花茶。”老闆提著兩個三層的朱漆紅木食盒恰逢其時地出現在王貴身邊,揚高了聲調打破了白陽帶給幾人的威壓。從白陽身上傳出來的寒氣亦被老闆帶來的一陣暖風壓過。
‘不會再有菊花茶’七個字一字一頓,清晰地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裡。
乍寒還暖,滿堂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