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紅的腦子渾渾噩噩,針扎般地疼痛,傘下,他最熟悉的男子,正向南望去,留給她一個孤寂的背影。
她明白,風霄看著的,是別人的結束,是他們的開始。
“我說過,你是我的,你說過給我打一輩子的傘,你不能騙我!”
“我不會!永遠!”
——
南山的戰鬥已經持續了半日,仍然沒有結束的跡象,十方強者的攻擊已經將南山僅剩的幾座山丘似的山頭抹成了平地。平地之上,黑霧瀰漫。
陰邪的黑霧不但可以妨礙感知,還擁有令人窒息的恐怖氣息,置身其中,有若陷入一片冰涼死寂的罪惡之譚。
煩躁、氣氛、嗜殺……各種負面情緒隨著在黑霧之中的拼殺湧現,熱血翻滾、殺心漸起……
排山倒海之拳在黑霧之中湧動,翻雲覆雨之掌在黑暗之中翻滾。
然,黑霧無形無影,不怕拳風呼嘯,更不怕翻雲覆雨之力。
黑霧,不是雲,也不是雨,而是殺氣,殺戮之人在殺戮之中染上的氣息。
無常鬼遊走在自己的殺氣之中,並不與十位強者正面相抗。面無表情地揮拳出刀躲閃避退,面無表情地消磨著十位強者的耐心。除了周永厚的一字劍,鋪天蓋地而來,避無可避之外,無常鬼再也沒有顯露蹤跡。
此時,周永厚站在黑霧團北側,閉目凝神,調養氣息,準備再次向無常鬼出一道一字劍。
胖老頭挺著肥嘟嘟的大肚子坐在黑霧南側,後背上三道上深可見骨卻沒有半點血跡的傷痕,疼得他攤成了一坨爛肉。
黑霧團上空,老將軍挺直腰桿,目光灼灼地看著黑霧之中的波動,古舊的盔甲上精光斂而不發,似一層水華,將他瘦弱的身軀映得高大了許多。
周永厚、胖老頭和老將軍,將無常鬼的退路死死地切斷,另外七人則在黑霧之中與無常鬼纏鬥。
太陽爬得越高,無常鬼的黑霧氣團越小,待到日到三竿時,黑霧氣團的直徑已經不足百米。
而離黑霧氣團更遠的南山之南,一個手持摺扇的青年正搖頭晃腦地與一名乾瘦的老頭僵持在一起。
他們來到這裡的目的一樣,都是想要看一眼無常鬼。不同的是,嶽武潛伏在暗處,乾瘦老頭站在明處,一個被動,一個主動。
此時,被動的被主動的發現了。
“嘿嘿,三爺爺,您可不能開這個玩笑,你這樣,會把孫子玩死的。有辱斯文。”嶽武對著幹瘦老頭搖頭。
“嘿嘿,那正好,爺爺身邊正缺你這樣一個人幫忙。好孫子,你可以跟爺爺一起,你也不好讓爺爺大老遠的白來一趟吧。”香滿樓裡敬了白陽一杯茶的乾瘦老者笑著走向嶽武。
嶽武刷地收起摺扇,認命似的,向後栽倒。乾瘦老頭笑著看他,乾枯的手在嶽武靠在一面無形的牆上的一瞬間便將他提到了自己的身邊。
嶽武瞳孔萎縮,身子一鬆,軟塌塌地被老者提在手裡。
“小毛孩,爺爺會看不見北斗辰光陣嗎,孫子見了爺爺老實等著捱揍就完了!”沙啞的嗓音磨得嶽武全身直起雞皮疙瘩。
“唉,有辱斯文啊。你個死老頭子,竟然拔人家的褲子!!”嶽武哭喊著撒潑,完全忘記了斯文為何物,對著幹瘦老頭拳打腳踢。
乾瘦老頭廢了老大的力氣才把嶽武的腰帶脫了下來,摸著自己被好孫子揪掉得參差不齊的鬍子,氣得吹鬍子瞪眼,好些時候才將肚子裡的火氣壓下去,忍著不將自己這個孫子拔成個泥鰍。
“好孫子,我聽說,你此行有三個任務,和爺爺說說,都有什麼啊!”乾瘦老頭將腰帶系在自己瘦弱的腰上,一雙深凹在眼眶裡的乾癟眸子驀然亮了,充水了似的。他一手指向青天,一手掐著嶽武的脖子嬉笑著問。
“三爺爺,您都離開北閣了,訊息還是這麼靈通啊!”嶽武同樣嬉笑著回答,刷地攤開摺扇不緊不慢地搖起來。爺孫倆對視嬉笑,從對方的眼睛中看著自己的眼睛,琢磨著彼此的心思。
扇風輕吹,吹亮了南山的天空。老者透過光牆,向南山裡逐漸縮小範圍的黑霧望去,拍了一下嶽武的屁股說:
“我以為你小子見了我肯定撒腿就跑,或者,拼命反抗一番。沒想到好孫子這麼聽話。”
“打不過啊,就不費力氣了。”嶽武揉著屁股嘻嘻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