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開心地進城,會長的女兒則不開心地離開。會長的女兒不壞。一開始她只是聽父親的話。畢竟分族和內族聯姻,是古族的傳統。他接近少年,也是想讓少年喜歡她,然後完成聯姻。半年過後,少年沒有喜歡她,還是把她當妹妹,哼!也有可能是想腳踩兩條船,夠男人!”小丫頭話鋒一轉,衝著樓上大罵。
“…咳咳,慎言……”樓頂那人噤若寒蟬,忙地低聲提醒,冷汗涔涔。小丫頭翻了個白眼,不管他,拍了拍心口,壓下了心裡的火氣,繼續說道:
“少年走了,去找少女;會長的女兒也走了,決定不再找少年。
少年和少女相見,誰都沒有多說什麼。少年每日釀酒給少女喝,少女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她的家裡有一個酒館。第二日,少年建起了香滿樓。
時光匆匆,幸福半年,少女少年已經是預設的夫妻佳人。一個傳令官卻打破了兩人的平靜。傳令官告知少年,會長女兒被抓了,古族所在的深山被人圍了,會長及長老也被圍困。他來,是希望少年去救會長的女兒。
少年大驚,當即答應,告知少女去救人。少女擔心少年,去打探了一下訊息。傳令官所說的綁架少女、強行讓她做妾的人家竟然與玉女閣有關,那家大公子近日會與玉女閣分閣閣主完婚。少女不敢遲疑,也緊隨少年而去。
少年去到壞人家的時候,正好遇到兩夥人廝殺在一起。其中一隊人有人身著黑衣,有人身著灰衫。”小丫頭說到這裡時,杏眼微怒,上下打量了嶽武一眼。其餘人循著小丫頭的視線,看向嶽武。
“咳咳,穿灰衣服的人有很多……”嶽武輕咳兩聲,無奈地搖頭,心裡陡然生出不好的預感,卻無法說清緣由,只將其歸結為小丫頭的古靈精怪。
二樓,風霄和花紅坐在他們那日做過的圓桌後的角落裡,沒有圍著小丫頭。他們兩人已經讀過了那封信,再聽一遍,也改變不了什麼。
“他,真的招人煩。”花紅看見嶽武的笑容依偎著風霄,幽然輕嘆。
“少年看向刀光起落時,被雷劈中了似地呆在了原地。黑衣人裡有他的古族同胞。
古族與灰衣人在深牆大院內逢人就殺,連孩子都不放過。
少年看得呆了,回過神來時,幸福的婚禮已被血與火取代,遍地死屍。
少年不敢耽擱,趕忙去找會長的女兒。尋找途中,他沒有發現會長的女兒,卻發現了一個紅衣新娘。新娘正與黑衣人纏鬥在一起,少年站在原地掙扎片刻,撿起一把闊刀去幫新娘的忙,與黑衣人激戰得難解難分。恰在那時,會長的女兒拖著病體,從一個枯井中爬了出來,恰好看到了打鬥的場面。
會長的女兒見到少年被圍攻也上前幫忙,然而,她已身受重傷,三五下便被一個灰袍人擒獲。會長之女正想提醒少年帶著新娘逃跑,一片竹葉兀地堵住了她的嘴巴,讓她......”小丫頭話倒中路,突然加快了速度,一連串說了許多,所有聽客都傻了眼。尤其是說道少年發現了他的古族同胞時,壯漢和他的兄弟面面相覷,疑竇頓生。小丫頭緊接著又說出了一片竹葉,竹葉脫口時,小丫頭話音兀然停下。
“什麼!!”樓內幾人觸電了一般,頭皮發麻地蹦了起來,散向四周。香滿樓外,清空朗日之中驟然多出了幾朵陰雲,將昏暗投射到香滿樓樓頂。老闆躺在樓頂晃盪著二郎腿,無所事事。陰雲飄來之時,百無聊賴的漢子也不起身,輕輕活動了一下手腕,探出手指去掏鼻孔,陰雲再近,伸向鼻孔的手突然縮了回去。
晴天寒雷從香滿樓樓頂沖天而去,一聲雷鳴,擊散了三朵陰雲。兩朵陰雲傳來陰騭的怒號,向遠方疾略而去。老闆抖了抖手腕,再出一拳,天空之中出現兩聲春雷,兩朵陰雲潰散,兩道流星從揚州城上空一閃而過。
香滿樓頂傳來吱呀的響聲,巨大的轟鳴嚇得壯漢捂住了耳朵。壯漢和他的兄弟以及那位散修對視一眼,緩緩向窗邊挪動。
故事裡的竹葉捂住了會長女兒的嘴,嶽武當即揮出一片竹葉堵住了小丫頭的嘴。嶽武立在原地,抱著小丫頭左顧右盼,不知在看什麼,呆愣愣地站著,一臉茫然無措。壯漢等三人警惕地看著嶽武,繼續拉開距離。
王貴上前一步,想要去扶嶽武,餘光裡黑影一閃,梗了梗脖子,識趣地退回到座位上,沉默不語。
而在嶽武面前,老闆娘一頭烏黑的秀髮打在他的臉上,打落了一排冷汗。
小丫頭心裡愧疚,不敢看嶽武。信是雁祖送來的,她和大姐一起看了。
讀完信,大姐沉默了一天一夜,又把信交給花紅。花紅看了信,去了城主府。
花紅相信,他的嶽哥哥一定會相信她的話,也會相信她的故事。
花紅卻沒想到,白陽也會成為講故事的人,更沒想到小丫頭會替白陽講。
小丫頭講,她只能聽著。歷時十年的故事,終究還是被人翻出來了。
嶽武眼眶欲裂,眼球遍佈血絲,他哽咽著,快速地看了眼沉默的花紅和低頭的小丫頭,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