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憨早已經發現了來人,不然也不會放白陽離去。周永憨閉上眼睛,頹然地靠在牆上休息,幾息間便發出了雷鳴般的鼾聲,吹得鬍子起起落落。
嶽武栽倒在地,眼睛上蒙上了一層灰霧,什麼都看不清楚,腦子也像糨糊似的,什麼都想不明白。從揚州城至今連連動用秘法所致的隱傷終於將他拖得跨了下來。
城內,靠在城牆上的小腦袋看見嶽武真的倒地不起,成了一灘爛泥之後,雙手背後,蹦蹦跳跳的走了出來,圓潤的臉蛋兒上,笑容玩味。
城外,嶽武倒在地面上,腦子雖然混沌一片,卻清楚地聽到了這聲音,用身體最後的力氣向遠離城門的地方爬了爬,想要遠離劍牆。
“給,謝謝周大叔。”軟糯糯的聲音止住了周永憨的鼾聲。一雙小手從身後拿出一小壇酒放到了周永憨起起伏伏的肚子上。周勇憨的鼻子一抽一抽,迷迷糊糊地摟住了自己的酒,死死地抱在懷裡,鼾聲更大。
嶽武耳邊的腳步聲也越來越響,一聲笑語輕靈,貼在他的耳邊柔柔弱弱地問道:
“嶽哥哥,哦,不對,嶽哥哥不再喜歡別人喊他嶽哥哥了。可我偏要喊!嶽哥哥嶽哥哥嶽哥哥!”嶽武的耳朵被一隻小手用力得提了起來,扯長了一倍。
“寶劍豈需英雄名?”薛鐵用雙手扶著下巴,凝望劍牆上下的一群劍前輩。他已經重複嘟噥白陽留下的這句話很多遍很多遍,接下來還會重複很多遍。
此時日上三杆,陽光漸濃。劍光寒光變成暖光,一個倒地不起的斯文人正對著在城牆下呼呼大睡的邋遢劍士周永憨和發呆的薛鐵求救。
“薛兄薛兄,前輩前輩,能否撫我起來......”
嶽武的碎碎念和薛鐵一樣重複了無數遍。陽光越濃越亮,街道上的人也就會越多,嶽武不能讓人看見他倒地不起的樣子以及他即將遭遇的一幕慘痛畫面,不然會有辱斯文、有辱師門。
可是,兩個能夠幫助他的兩個人商量好了似的,不搭理他。
“誒呀呀,嶽哥哥倒地不起啦。嶽哥哥受傷啦,嶽哥哥傷得重嗎。”
“呵呵,還好還好,不重不重。”嶽武聽著稚嫩的笑聲,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又向遠處爬了爬。
“呦,不重啊。我踹死你!”小丫頭噔地跳了起來,跳到了嶽武身上,確切地說,事嶽武得臉上,踹了又踹、踢了又踢。
直到踹得自己氣喘吁吁、踢得嶽武口眼歪斜才停下來。
薛鐵看見了殘暴的一幕,嘟噥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微微轉身,繼續沉思。
小丫頭出了一口惡氣,拍了拍手,走到薛鐵身邊,掐著腰嫌棄地問道:
“小鐵子,你已經來了四天了,還沒有劍認可你嗎?你怎麼這麼笨啊,那個招人煩,不對,那個白白不是說了什麼嘛,好好學學,一定有用的。”小丫頭一臉怒其不爭地撅著嘴,掐著小腰,氣喘吁吁。
萬劍冢中劍齊齊震鳴,似乎在同意小丫頭的說法。
薛鐵哀聲嘆息地看著和自己坐著時候一般高的小丫頭,低落地說道:
“我確實很笨啊,爺爺、父親、叔叔還有妹妹都覺得我笨,可爺爺選了我,我就一定要來啊。寶劍何須英雄名,我怎麼就想不到呢。”薛鐵進入華城的時候,便認識了在華城裡四處亂串的小丫頭。小丫頭覺得薛鐵很憨,好欺負,便總是纏著他。薛鐵每一天都到劍牆下求劍,小丫頭嘲笑了他兩天,又為他著急了兩天。
“你還要呆在這裡嗎?”小丫頭已經能背下薛鐵嘴裡嘟噥的話了,心煩意亂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