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武懊悔,是因為沒有將白陽請到北閣去。只是初入華城,隨口感慨一句,便讓資質欠佳的薛鐵想明白了劍與握劍之人之間的關係,白陽哪裡是災禍之源,分明是機緣之源。而且,從薛鐵這句話來看,此人明顯是一個大智如愚之人,若非有白陽這句話鋪墊,華山很有可能讓明珠蒙塵。薛鐵這句話一出口,必然吸引到華山長老們的注意,至少風雁冰不會再把薛鐵當成的求劍無果的平庸之輩。白陽若是到了北閣,薛鐵豈不成了北閣的弟子,我們北閣的人也不多啊!嶽武自顧自地瞎想,搖頭晃腦。
白陽瞧著嶽武懊悔的模樣,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憐憫地搖了搖頭,一臉同情。說來奇怪,嶽武看著白陽的手和平靜卻又能表達出情緒的臉,懊悔之情立即淡了,整個人立即輕鬆了許多。
“這不是薛鐵薛兄弟嗎?話說得這般亮堂,就是不知,這次求到仙劍與否?”薛鐵想明白一個問題,正自興奮莫名,卻被這說話之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再次陷入了低落。
說話之人,正是黃三力。黃三力狗改不了吃屎一般,見到地位不如他的人便出言譏諷。如此一來,附和之人不少,對此厭煩不滿的人一時間也多了起來,至於嶽武、白陽,看向黃三力的眼神,則多了一分意味深長。黃三力等人晚於他們二人抵達華山,卻知道薛鐵的事情,顯然有人將華山之事秘密告知了。
白陽盯著黃三力的香囊,若有所思。不知道能儲存多少酒,能不能儲存菊香?怎麼什麼都看不出來呢?白陽剛剛出現到黃三力身後,除了反感他聒噪不休外,也想趁機觀察一下他的香囊。只不過白陽一直繃著臉,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對黃三力的香囊感興趣。
薛鐵正開心地與老村長和女娃打招呼,聽到此說,紅著臉撓了撓頭,低著頭壓著嗓子小聲懦懦道:
“見過諸位,在下想明白了這個問題,便跑來了,還未曾去萬劍冢三拜,自然沒有得到仙劍呢。”薛鐵衝著黃三力拱手行禮,又對白陽和嶽武點頭示意,然後又向老村長和小女娃打招呼,向孩子們走了幾步。他沒好意思說自己已經求劍求了四天還沒有結果,今天過去就是五天了。
可是走著走著,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麼還是黃三力的嘲諷太過刺耳,他的笑臉陡然一僵,突然轉身向雲霧外飛也似地跑掉了,毅然決然、莫名其妙。
人群之中騷亂再起,嬉笑聲有之,讚美聲有之,困惑聲有之,議論聲亦有之,不一而足。
白陽與嶽武齊齊看向老村長,然後對視了一眼,再次看向老村長的時候凝重了起來。老村長低眉順目、點頭哈腰,但是帶著孩子來華山的似乎只有他一人。除了老村長身邊的孩子,白陽和嶽武沒有其他任何一個孩子來華山。
華山不招孩子,招我這樣的天才倒也正常,可是招黃三力這樣的傻叉做什麼呢。白陽突然白了黃三力一眼,後者茫然地點了點頭。
那個喜歡撒嬌的女娃嘻嘻哈哈地向白陽打招呼,不停地揮舞著自己的木劍,其餘的孩子也瞪大撲稜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四周。
嶽武死死地盯著老村長,用摺扇擋住左手,對著風雁冰等人打了一個手勢。
“哪裡來的老頭?是座上賓還是參選者,如果是參選者,您的年紀有些大吧?”說出白陽困惑的是那名黃公子。黃公子仍然保持著高高再上的模樣,腳下卻在邁著向後挪動的碎步。不但如此,他擺弄著香囊的手垂到了體側,衝著身邊的幾人打出了後退的手勢。這一次不是他想作死,而是白陽地那個白眼令黃三力產生了誤會。黃三力以為白陽讓出聲呢。
白陽的嘴角抽搐了兩下,眼皮也翻得抽搐了起來。
老村長聽到黃三力的問話,搖頭苦笑,心道怎麼還衝我來了,我只是帶著孩子們來碰碰運氣而已。轉念間,老村長突然向身後望去。果不其然,老村長身後傳來張狂的笑聲:
“老頭怎麼了,黃公子家裡沒有老人嗎?老夫認為年輕與否重在心態。所以我也來華山試試運氣,沒準三峰萬劍華蓋天下的仙山,會收了我這個老頭子也不一定啊!哈哈哈。”大笑聲與人群混亂的逃串聲一起響起,那些前來華山求道的孩子中間突然出先一個鶴髮雞皮、面容枯槁的獨眼老人。這老人出現的突兀,在他發出聲音之前,竟然只有黃三力等少數幾人發現。不知修行了什麼詭異的藏身之法,獨眼老者完美地隱藏在了老村長身後。讓人奇怪的是,老村長不但沒有懼怕這位獨眼老者,孩子也沒有,甚至有兩個孩子緊緊抱著獨眼老者的大腿,分外依賴這個老人。
演武場上可不光有想要拜入華山的人。也有懷著各種目的站在演武場裡旁觀的。對此華山毫不在意,只要不在華山出劍,誰都可以來。可是來的人都是修為偏低的小修士,被這突然出現的獨眼老者嚇了一跳。
黃三力等人一面後退,一面狐疑地盯著老村長。他們曾在華村停留,自然認得這個老村長,那個時候,村子裡可沒有獨眼老者這號詭異的強者。獨眼老者雖只是大笑一聲,已經令這些有修為在身的天才們,感受到了山嶽般的壓迫感。
老村長和孩子們同樣困惑不解,在他們的印象裡,這個獨眼老者不過是一個前些日子到華村老村長家借宿的旅人而已,先於黃三力等人離開了幾日,昨日帶著一名同伴又回了華村,言說與老村長同路。
老村長正要領著孩子們來華山,樂得有人幫忙照顧孩子,欣然答應。而且這位獨眼老者比老村長的境界要高出許多,老村長怎麼可能懷疑這樣一個大修士會對他這麼個華村的小人物心存歹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