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還有一層深意,嶽武沒有說,也不屑於明說。嶽武固然認為文可摘日月星辰名不副實,但是諸位真的將北閣三位閣主之一的文摘星當成了草包,還是認為我嶽武是草包。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一切皆是選擇,選擇殺身,選擇成劍,選擇與華山上萬劍士一起合葬,組成今時今日的萬英墓,選擇融於漆黑的劍牆守護著上萬劍士留下的上萬劍。
文摘星令華城成為五十年前那場大戰最大的戰場,豈可獨自離開戰場,離開華山,離開華山的劍。
能握住劍聖的聖劍,便能握住華城劍牆之上所有的劍。
“準備好?如何準備?如果唐笑先生沒有離開香滿樓,倒是極有可能與我對弈一局,位於中心點的我,也許能夠了解爺爺當年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做出的選擇,又是如何做出的選擇。”唐笑,唐門副門主,雖然是倒海巔峰的實力,未能翻雲覆雨,卻是一個真正意義上雜通百藝的強者,有千面變換,懂音律精棋道,劍道詭異,如其劍百變之名。而且,唐笑很年輕,而立有餘,未至不惑,在修煉界屬於年少成名的天才,真正實力絕非在白陽面前表現的那般不堪
白陽沒有插話,靜靜傾聽,聽到唐笑二字嘖嘖搖頭,連我一道暴雨梨花針都頂不住,落荒而逃,竟然還會下棋?其餘酒客也壓低了聲音,聽著嶽武的獨白,殤山嗤笑不止,張家老者陷入追憶,閉著眼睛飲酒求醉,上京城那位富家公子的供奉端坐傾聽,時而點頭,時而搖頭。
從當年大戰中存活下來的人都成了鬢髮花白的老者,且數量不及雙手之數,此間樓內,便有三人。
華山,也有三人在聽著嶽武的話,神情各異。
“哼!倒是一個會煽情的好手,怪不得成了花心蘿蔔!”藍髮老嫗得到風雁冰送來的訊息,感知山下香滿樓內的動靜,憤憤嘲諷。冬化雪又給風雁冰到了一杯清酒,想著殤山道士血拂塵真身現於華山,有些愁悶,在兩個徒孫輩的年輕人的注視下,左手捋著髮絲,右手立於胸前,做了一個虛握的動作。
竹林忽有風聲響起,聲音愈急愈密,瞬間合成一道漩渦,圍繞著冬化雪盤旋升空。漩渦風旋凝成一道道風刃,風刃之中分化出一道道劍氣匯聚向冬化雪身前,在冬化雪虛握的手中,凝聚成一道無形的劍。
劍名炸響,勝過留雷萬鈞。葉鷹嘯揮手和孩子們告別,走回自家的院落,抬頭望了一眼輕輕翠柳,又瞥了一眼青色的木屋,轉身到牆腳下撿起一抱木柴,推開斑駁的木門,將木柴湊到灶坑裡,對著噼啪作響的火苗烤了烤手,起身推開第二扇斑駁的門,進入裡屋。
門後的劍被門帶起的風吹得搖搖晃晃,和牆壁碰撞出叮噹的響聲。
“多大的人了,怎麼還蹬被子呢?”葉鷹嘯寵溺替穿著一身單衣的呼呼大睡的老嫗把被她踹到腳底的被子重新蓋好,拿起一把琉璃梳子給老嫗把凌亂的頭髮梳得整齊,又揉了揉老嫗的臉。葉鷹嘯忽然有些感慨,放慢了手速,感受著老嫗面頰上的皺紋,
“老了,我們都老了,將軍若是能活到今日,是不是也會變老。”留雷劍響聲漸濃。葉鷹嘯轉頭望去,身體一頓,捏了捏皺紋橫生的臉:
“人可以老,劍不能老!”葉鷹嘯甩甩袖子,取下牆上的劍,抓身離去。
老嫗突然呢喃出聲,
“是去找小青嗎?小青要回來了嗎?”葉鷹嘯身子微僵,並未回頭,加快了腳步,走進漸黑的黑夜。
‘精氣神’全身冒著青煙,一身長衫被雷火燒出了一個又一個焦黑的大洞,尤其是那一頭柔順的頭髮,被火烤過似的粘在頭髮上,散發著刺鼻的焦糊味。
精氣神踉踉蹌蹌地向石磊等人走去,嘴裡不停地吞吐著黑色的煙霧,夜風忽急,‘精氣神’望向遠處樹林,竟有兩道模糊的身影向華村急速略去。‘精氣神’微微愣神,卻又見一道身影在距離他不遠處的密林中穿行,迎著‘精氣神’的視線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
‘精氣神’就著昏暗的月光瞥了一眼自身的長袍,只當那人是嘲笑自己的這副上不了檯面的尊容。回到飛天馬身旁,筋疲力盡且滿身瘡痍的‘精氣神’身子一軟,就要順勢躺在馬背上。
‘吐嚕嚕!’飛天馬打了一個亮堂的響鼻,原地打滾沾了起來,捲起一陣灰塵,展開雙翅用力一扇,‘精氣神’紛紛揚揚地倒飛了出去,又貼著地面劃出了十餘米。
“你!你...你們都是故意的吧!”石磊盤腿兒坐在石轎上,啃著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的饅頭,撓了撓耳朵,口齒不清地問:
“啥,你說啥,我聽不懂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