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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年華待追憶 第三十四章,雲起雲落人又去

“本來不應該是我,路上出了變故,造化弄人啊。他應該不會再來了。”白陽向南方瞥了一眼,咕嚕嚕灌了一口酒。秋勝秋訝然驚歎:

“你竟然也會說出造化弄人這樣的話來,老夫越發好奇你到底經歷了何事?”昔年的白逍遙是何等豁達開朗之人,就像一個活潑奔放的太陽,走到哪裡,哪裡便亮了,何曾感慨人生造化,只會感嘆人生路太順遂,缺乏征服的快感。

“一直有這種感慨,只是沒說罷了。”白陽提起酒壺舉向秋勝秋,秋勝秋若有所思,想起了自己遠遠聽到的那一句‘我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似有明悟,不願多說話反倒要多說,何嘗不是一種無奈的沉默。

“所以呢,要取走哪一樹?千萬不要忘了,梅林本無青梅。”秋勝秋語氣玩味,意有所指。梅林本無青梅,種菊花的白衣客一句‘女子不要太冷,青梅也有雪中香’,而後在梅林之中種了一大片的青梅,暗示‘喜歡他喜歡得無法自拔的女子溫柔一點、熱情一點、能夠容忍他不要臉一點’。

白陽眼皮一跳,斜眼白了秋勝秋一眼,這都什麼跟什麼,怕我把青梅送給了寒梅,還是怕我忘了青梅,你怕不是一個傻子?

秋勝秋與白陽對視一眼,隨即爽朗大笑:

“想當年萬仙朝賀雲都,倆位仙女當著天下修士的面爭奪一夫,百花群舞爭抖紛繁,卻被信手拈來的琵琶落壓得黯然失色,老夫自然也好奇後續的故事嘛!”秋勝秋兩隻亮閃閃的眼睛閃出了亮閃閃的兩個字:八卦。

白陽轉歸沉默。

秋勝秋暗自嘆了口氣,當年的金童玉女果然出了狀況,不復多言,將壺中酒水引成一道清流,落向自己如今的‘身體’斬妖劍上。舔著菊花、梅花瓣吃酒醉了的小松鼠追著酒香跑了過去。

“謝了。”秋勝秋突然鄭重其事,謝的是白陽留在華山‘舍不捨得’的問題以及華山山巔的聖廟。聖之一字,從來是都來自旁人,無人可以自封為聖。無心成聖卻得聖名才是真聖人,自己嚷嚷著成聖卻得聖名,唯劍聖一人耳。以聖劍問心,掃去壓在華山劍士劍心中的聖名,從此以無名之心依聖名約束己身,方能不負劍聖威名。

至於飄渺峰頂的聖廟,乃是劍聖新生之所在。華山劍士殺身融入劍內,而劍聖卻將劍留在‘體內’,劍聖之餘劍之道,如刀皇之於天下刀客,令人望塵莫及,劍勝如此,劍聖亦如是。

秋勝秋無法斷定的自己的生死,卻堅信以劍身為己身的劍聖,依然活在人間。如此聖劍如此劍,白陽並未取走,當得到秋勝秋當面道謝。

白陽望著那兩樹寒梅微微出神,聽到秋勝秋的兩字謝謝,意味深長地吐了口氣,問了秋勝秋一個曾經對劍望北提過的問題:

“一劍宗共有多少劍士?”

秋勝秋想了想,撥出一口劍光,神采奕奕,華山中興,指日可待啊。

秋勝秋沒有回答白陽的問題,他並不清楚華山有多少劍士,也不在乎華山有多少劍士。此時的秋勝秋,更加關注白陽會取走哪一樹梅花。

取花贈與留花人,年輕人比北閣的書生還會玩兒,可惜取花之人心中另有梅花。

“所以,你要取走哪一樹?”秋勝秋審視白陽的眼睛,愈發好奇,聰明如白逍遙者亦不能逃脫為情所困的命運,情之一字果然害人啊。秋勝秋幸災樂禍地笑了一下,斜眼乜著白陽,你也有今天。

白陽眼波微蕩,遲疑了半晌,灌了一口酒:

“要不我都帶走?”白陽似在問秋勝秋,又似在自言自語。走進著梅林之中,白陽才發現自己面臨著一個選擇,這個選擇是自己的,同時也是別人的,幫別人做選擇,費力不討好。對此白陽有豐富的經驗。

“呵呵,那留你何用?”秋勝秋的白眼駭人的亮。要你就是費力不討好,你竟然想著偷懶,那留你何用?

“......”白陽又喝了口酒,難道還要被揍一頓,想當初我是何等的雄姿英發,只有我欺負別人的分,何曾被別人欺負過。白陽有些鬱悶。

白陽和秋勝秋身後傳來輕盈的腳步聲,紫雨走到二人身後,躬身行了一禮,一臉嚴肅地對著白陽的背影,沉聲道:

“謝前輩,晚輩已經得到了答案。”紫雨面有難色,心情沉重。她不相信這個北疆來的妖皇,即使他已叛變到了人族,一個十歲離鄉之後五十年被困在逍遙樓內無法與外界接觸的小妖皇怎可能精通帝王心術?北疆茹毛飲血的野蠻之地,妖皇與南疆大夏皇帝豈可等同,能問出什麼來?

結果大大出乎紫雨的預料,渡夢所說,果然不差。只有皇帝最瞭解皇帝。

“恩,不錯,我有一個問題,你覺得哪樹梅花更漂亮?”白陽提著酒壺指了指梅林入口左側的兩樹梅花,入口右側是一株金菊和一柄劍。

秋勝秋險些站起來,吃驚地瞪著白陽,你莫不是開玩笑?

紫雨輕哼一聲,捏了捏耳垂,忽視了白陽的問題,隨即從袖口裡掏出一張請柬,拋到白陽的懷裡:

“南閣有長老大婚,萬望前輩賞光去吃杯喜酒。”白陽提起請柬嗅了嗅,面無表情地吞了肚子。秋勝秋哼哼叫了兩聲,這個請柬可真不值錢,別管喜事白事哪少得了他啊,多此一舉了,不對,是怕他去當攪屎棍。

“還有兩個月。”白陽突然轉身望向高聳入雲、終年霧氣不散的劍山。

紫雨嬌軀微顫,隨即鎮定自若回答道:

“一切正在進行中,在下先行告退。”紫雨又取出兩壺酒,分別放在了白陽和秋勝秋的身邊,向山下閃去,只剩下兩個月的時間,必須加快速度了啊。

劍山之內,渡夢和勝梅正站在一座矮山上,仰望著雲霧見的山巔。渡夢破口大罵,一身土黃色的道袍已經變得零零碎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