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劍,殺身的劍,手握劍聖的劍!”
聲音銳利如劍,刺得嶽武耳廓嗡鳴不止,頭痛欲裂,如遭雷擊。
白陽站在嶽武身邊,凝眸不語,隨手將肩上的風衣,扔到了空中,輕飄飄地伸出雙手,風衣自然飄落,穩穩地套在了他的身上。
“我的。”從始至終,白陽的眼裡只有一把劍,無劍身的劍,被灰衫老者文摘星握在手裡的無劍身的劍,也就是,劍聖的劍。不管你是不是劍,是殺身劍還是手握劍聖之劍的劍,這都不重要,你手裡的劍是我的,我不同意你握住,你憑什麼握?如果你存在的意義是握劍,那麼我就把你的劍奪走,看你如何當一把劍。
空中的老者雙眼微闔,神情略顯陰沉,在銳利劍光的映襯下更顯隱騭。
聽聞白陽的話,嶽武渾噩的腦海當即恢復清明,循著白陽的視線向灰衫老者手中望去。灰衫老者手中,有一把劍柄,劍萼一面嵌著一顆星辰,一面鑲著一輪彎月。握著那把劍,就彷彿握住了夜空,星光與月輝,一起向灰衫老者湧來,宛若仙人降世。
“呵呵,手握劍聖的劍,那你倒底是握劍的人,還是劍!”嶽武以扇撐著一頭長三角的妖獸的頭顱站了卡里,沉聲質問,眼中茫然一閃而逝。
白陽稍頓,旋即饒有深意地看著灰衫老者,等著他的答話。
“哈哈哈,小子,豈不聞人劍合一,人劍歸一!你空有學識,竟然問出如此愚蠢的問題,還敢自稱為我的孫子,真是......”
“他比你強,得瑟個屁。再說,你是劍,哪裡來的孫子。”白陽臉色轉冷,昂著脖子大聲罵了一句,話到一半,兀地變了腔調,聲音依然平靜,但是怎麼聽都透著一股陰陽怪氣。
灰衫老者的臉色發青,似乎被這一句話噎得夠嗆,閉口不言。白陽的心中也有火氣,一個自己尋死的傻叉,哪裡有臉教訓旁人,死又不死絕,握著我的劍不給,倒底什麼意思。嶽武盯著空中的人與劍,或者說,劍與劍,搖頭又搖頭,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卻又想不明白。
灰衫老者臉上突然閃出一絲不自然,似怒飛怒、似喜飛喜,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往事,抬起握劍的右手,挑釁似地用只有劍柄的劍指了指白陽,呵呵笑道:
“哈哈哈,你還是......”
“不許笑,我和當初不一樣。”白陽再次打斷了灰衫老者的話,臉色陰冷如冰。那劍柄劍萼,一面弦月彎彎,一面是孤星一顆,真是劍勝成名之劍,劍勝為成聖道先後棄了劍鋒與劍身,如今只剩下這劍柄還存留在劍牆之間。這把劍就是我的,除了我,誰都不許砰。
“我獻身護劍,自有我的道理。每一個來萬劍冢求劍的劍士,除了要得到劍靈認可外,也要得到我的認可,你們兩人,不合格,速速離去吧。”灰衫老者聞言斂去笑容,仰天大喝一聲。灰衫老者自然記得當初的那句‘你不要後悔’,如今悔之晚矣,多說無用。
白陽發現異樣,成風欲追,天地渾然晦暗如夜,陰雲齊聚濁雨灑落,一番天旋地轉之後,妖獸屍骸,華山萬劍,盡皆被雨水蕩淨。黑漆的門洞下方,周永憨的鼾聲雷動,睡得分外安詳。
城牆上下,萬劍林立,已歸寂靜,寒芒收斂,靜待有緣人來求取。
“怎麼這麼急。”白陽沒想到這文摘月所走就走,在害怕什麼?白陽盯著飄離他身體的紅線,皺眉沉思。嶽武迷迷糊糊地走近了白陽,不停地搖頭,眼中淚痕未乾,茫然地向華山走去。
殺身不出,聖劍不露。
嶽武在腦中冥想這個八字,取劍失敗,並不懊惱,一顆懸著的心反而堅定了起來,穩穩地著了地,白陽喊的是出來,出來的是劍還是人呢?
白陽看著嶽武的視線,覺得這文摘月要是把自己的孫子弄成傻子,該是挺有意思的,不知道他會不會後悔。
飄渺峰內,打砸聲,謾罵聲,兵器的對碰的金鳴聲,拳腳的碰撞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遠的不說,近處,兩個唐門弟子正氣喘吁吁地躲避四名華山弟子的圍攻,圍攻者其中一人正是嶽武在華山之內除了小丫頭和風雁冰之外的熟人,俞濤。
按說唐龍和唐虎也真是倒黴,剛剛從白陽那個住所回到山裡,還不等休息完好,便被人破門追殺。起初,他們還以為華山有人前來問罪他們去刺殺白陽,定睛一看,來人卻是華山弟子,但是和他們夜間行刺無關。因為來人並不詢問,直接出劍,盡是殺招,一點情面也不留。
嶽武噎走入到飄渺峰,本想透過彩雲橋,去玉女峰遊覽一番,卻被一人橫劍攔住。嶽武一會兒看看風雁冰,一會兒看看唐門兩兄弟,搖頭又搖頭,都快把腦子快要成為糨糊了,也沒弄懂發生了什麼事情。
“實在沒想到,華山四名弟子竟然能把唐門兩大高手逼上絕路,唐門崛起指日可待了啊!”嶽武笑著搖頭,悄悄打量風雁冰的臉色,想要從風雁冰這裡得知答案。
說話間,一劍宗的週一雲御劍破空疾來,張嘴大罵:
“你們追我們做什麼,你們欺負人!”
“怎麼欺負你了!我們華山派十四俊傑只來了兩人,只要你停下來,我和你一對一單挑!長老說了,這也是磨礪你們!休走!”華山派十四俊傑中的老二袁弘和手握一本經卷的索翰林緊追不捨,口中振振有詞,大義凜然。
利益最大化,就是把我們這些各大門派的關門弟子當作陪練物件。最可惡的是,面對我這麼一個弱女子,你們這群臭男人竟然以多欺少!氣煞老孃!
百花谷的勝梅懸浮在空中,氣得搖搖欲墜,花枝亂顫!
嶽武環顧場間,華山派與一劍宗爭鋒千年,未分出個高下勝負。對待一劍宗,華山派自然要一對一公平應對。可是嶽武怎麼瞧著其餘地方的對打都不對勁啊,他循聲望去,那個百花谷的女弟子分明被三名劍士圍攻啊。這實在不雅,有辱斯文啊。三個大男人圍攻一個弱女子,這要是傳出去,可有辱華山威名啊。嶽武砸了咂舌,衝著那面怒了努嘴。
正想著,天空中再次傳來一聲怒氣中燒的爆喊:
“還有誰來!老孃奉陪!”一朵十三瓣金花赫然出現在虛空之中,金花之後,勝梅簪斜發亂地瞪著下方的三名華山弟子,空靈十三劍劍主,沒剩下半點靈性,煞氣如洪。
“明白了?”風雁冰人如其名,每當面對戰鬥的時候,一張臉冷若寒冰,比那個面癱還有過之而無比及。不過話說起來,嶽武的腦袋還真的有點漿糊,竟然擔心這個女人,真是糊塗了,不過我是怎麼走回華山飄渺峰的,又是怎麼被風雁冰攔住的,最重要的是,白兄呢?
“昨夜發生了什麼?我怎麼不曉得啊。堂堂華山竟然亂成這副樣子,你這個太長老首座竟然也不管管。”嶽武咂嘴搖頭,悄悄後退,作勢欲逃。
“不過你們別找我啊,我還忙著呢,別鬧?”嶽武衝著風雁冰搖了搖摺扇,笑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