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錦辰不適應地掙扎了一下,抹了一把眼睛之後也看清了禁錮住她的人的模樣。
劍眉星目,雍容矜貴,只是那好看的薄唇過分蒼白,慢慢地與記憶中的人的模樣重疊起來。
“雲延?”莫錦辰一歪頭,認了出來。
聽到這聲呼喚,雲延的身體微微頓了一下,狹長深邃的琥珀色眼睛緊緊地盯著莫錦辰,目光沉沉,壓抑著裡面的驚濤駭浪,強烈又隱晦。
“為什麼?”下一刻他沙啞出聲,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帶著緊繃的,瀕臨破碎的悲哀。
“為什麼一醒來就要跳湖,你就這麼不想活下去嗎......還是,不想見到我。”
“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只求你別......”
別再棄他而去。
好嗎?
他撐不過再一個五年啊。
莫錦辰很懵,她不知道不過是一段時間沒見,雲延就看起來......這麼不正常。
當年的雲延,冷靜,自持,城府極深,雖然身體孱弱,但骨子裡的驕傲銳利一點不少,如沉睡的野獸,鋒芒不露,等待一個時機一飛沖天。
但如今眼前這個人,有著當年一樣的相貌,內裡卻好似崩潰的一塌糊塗,眼裡的情緒脆弱到近乎卑微。似乎有人生生折了他一身傲骨,毀了他眼裡的所有鋒芒。
她伸手慢慢撫上他的眉眼,對於她來說空白的五年,雲延經歷了什麼?
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雲延卻好似被安撫到了一樣。他突然猛地將莫錦辰按入懷中,似乎想用力卻又不敢,莫錦辰能感受到他胸口距離的起伏,狼狽不堪。
湖水盪漾開一抹淺淺的血色,莫錦辰低頭看見了雲延衣服下透出的一尾繃帶,漂浮在水面上,血跡斑駁。
他什麼時候受傷的?
“你身上怎麼了?”莫錦辰皺眉問道,小手直接去掀他的衣服。在岸上一群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雲延好歹想起來這是哪裡,按住了她的手。
莫錦辰被阻止了也不惱,滿腦子都是雲延這瓜娃子不能死,要不然任務就廢了。
“先上岸,回去說。”她咬了下唇:“等等,你這傷急嗎?”
“要是不急的話......”
“能先等我洗個澡嗎?”
......
等莫錦辰得償所願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白白,也透過服侍的丫鬟大概搞清楚了雲延的身份。
他到底是坐上了天底下最尊貴的位置。
可那個位置,又有誰能傷到他呢。
莫錦辰有些疲倦地打了個呵欠,她現在的身體剛剛醒來,情況並不是很好。五年的沉睡並不是沒有後遺症的。
儘快搞清楚雲延的情況再睡一會吧。
等再次見到雲延的時候,他也換下了沉重的浸溼的朝服,簡簡單單著一身便服,頭髮簡單束著,從背影上看還是有幾分唬人的尊貴和清逸,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質。
見莫錦辰來了,雲延收斂了臉上的其他情緒,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整個人都柔和起來。
可這抹柔和又似乎並不純粹,帶著近乎扭曲的灼熱,卻又壓抑剋制,患得患失。
莫錦辰似乎並沒有感覺到這些轉變,她只是覺得困,困到甚至沒看到跪在一邊的宣初。她忽視周圍一圈太監丫鬟,和遊魂一樣走到雲延身邊,扯了扯他的袖子。
“退下吧。”雲延回握住她的手,垂眸對周圍的人命令道。
那些太監丫鬟們也不敢抬頭,無聲地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雲延也看出了莫錦辰似乎狀態並不好,困到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便牽著她走回床邊,坐在床沿小心地將她摟在懷裡,帶著失而復得的謹慎和小心,動作輕的就好像怕一用力,這一切都會消失一樣。
“困了嗎?”他輕輕問道:“那就休息一會兒,等會太醫會來給你檢查身體,沒事的話,晚上讓御膳房做你最喜歡的冰雪冰元子,可好?”
莫錦辰原本想問他怎麼受傷的,被這麼轉移了注意力,想起來冰冰涼涼又甜又糯的冰元子,砸吧砸吧嘴。但又狐疑雲延這麼好說話是不是有詐,畢竟當年他可不許她吃那麼多冷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