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夏端起杯子,“咕嘟咕嘟”灌了大半杯水,潤了潤那乾澀的喉嚨的同時,也給了眾人充足的思考時間。
——真是,差點就被林浩宇那幅“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的違合神情給刺激得笑場了。
然而,林愛國這樣固執的人,哪裡是林初夏三言兩語就能說服的?
就如此刻,他就再次出聲問道:“那你有沒有想過,讀三年中專,畢業出來後就會分配工作。但,等你讀完三年高中,考大學的時候發揮失常,或者其它的原因,復讀個兩三年才考上大學,再讀個四年出來,政策可能就變了?”
“爸,從前年起,重點大學就開始實行‘學生自己繳納部分培養費,畢業生大多自主擇業’的機制了。”
林初夏一臉的無奈,作為鄉鎮府的一名宣傳員,若對時事政治不太瞭解,還真說不過去。尤其,林愛國的辦公室裡還擺滿了各類報紙。
偏偏,這種情況下,林愛國還心存僥倖?或者,應該這樣說,林愛國缺少一種“預見性”的思維方式。
林愛國一臉的堅決:“所以,這幾年,更應該抓緊時間去讀中專。”
“爸,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這一屆,就可能剛好推行不包分配的政策?”林初夏還是頭一次發現,在林愛國那看似憨厚老實的面容和沉默固執的本性下,竟然掩藏著不遜於賭徒“一擲千金”的豪放,“到那時,我們豈不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賠了夫人又折兵’?”
“四年下來,就要花掉兩萬元錢。”林初夏搖頭,“用家裡全部的存款,去賭一個不那麼明確的未來,值得嗎?”
“我覺得,不值得。”林初夏道,“我打聽過,省衛校統招生,四年讀下來,也就最多花四五千。就算真趕上不包分配的末班車了,也能繼續去讀大學,再考研。研究生畢業後,只要成績不是差得讓人不忍直視,去哪家醫院工作都沒問題。成績再好一些,還能直接進研究所。”
“當然,他們在讀大學之前,也是需要去補習班上課,和應屆生一起參加高考,過‘獨木橋’的。如果一年沒考上,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三年。這期間,也是要花不少錢的。如果我是統招生,我也敢這樣賭一把……”
“可惜,我是委培生。”末了,林初夏還不忘記抬頭,瞟了眼看似將自己偽裝成壁柱,實則耳朵豎得比誰都要高的林浩宇,“總不能我一個人,就將家裡的錢吭光了吧?到時候,宇兒咋辦?”
然而,林愛國完全沒留意到林初夏的小動作,只是隨意地擺擺手:“到時候再說。”心裡卻完全不覺得,連考初中都是走後門的林浩宇,能考上高中,讀大學!
林初夏嘴角抽抽,忍住撫額的念頭。雖然,前世今生,她都不覺得,自家父母有“重女輕男”的傾向,但,就林愛國和鄧秀珍兩人做出來的事情,實在讓不得不往這方面去想啊!
只可惜,有過一世記憶的她卻知道,這兩位,完全是覺得培養林浩宇,不如培養她一個人。當然,兩人並不是想將讓她當後世網路上流傳的“扶弟魔”,而是希望她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拉扯林浩宇一把。
上一世,她和林浩宇在南北兩個不同的城市拼搏,一年到頭,也就過年能見上一面,因此,對林浩宇的很多事情,也確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而,這一世嘛?
套用後世最老套,也是最經典的一句話:她重生在最好的年華里,一切,都來得及。
這樣想著的時候,林初夏也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鄧秀珍:“媽,你覺得呢?”
“初夏,我和你爸打聽過,你們這屆中師中專生,就是最後一屆包分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