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這份上了，他哪能不知道，林愛軍確實是個“戀愛腦”？還是眼裡心裡只有曾娟，曾娟說太陽是西邊出來的，他也會毫不猶豫點頭稱是，絕不會生出絲毫懷疑和質問的“應聲蟲”？

“唉……”

林二爺能看出來的，做了一輩子老農，不，應該說是老農兼石匠，和無數人打過交道，論識人辯人之術，絕不會遜於林二爺的林爺爺，又怎會發現不了？

“你回去吧。”

林爺爺擺擺手，目送林愛軍歡天喜地離開的背影后，挺直的脊背就耷拉下來，整個人彷彿突然間就老了十來歲般，襯著鬢角冒出來的幾根白髮，瞬間就給人一種不久於人世的頹喪感覺。

“哥，‘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也該服老了……”

林二爺很能體會林爺爺的心情，畢竟，林愛軍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雖是他的侄兒，其實，在他心裡，和他的親兒子沒兩樣。

兩老並排坐著，房間裡一片靜謐。

在這連顆針落到地上都能聽個真切的環境裡，兩老突然齊齊發出一聲長嘆，這聲嘆息，任誰聽了都會忍不住潸然淚下。

下一刻，林二爺就起身，走到門旁，拽了下牽引著白熾燈泡的繩子，瞬間，陰暗的房間就變得亮堂起來。

接著，林二爺又幹了件什麼樣的大事呢？

只見他循著記憶，從置物架開始翻查起來，一路掠過壁櫥、衣櫃、五斗櫃和糧食櫃。

隨著他的動作，臉上的神情就跟打翻的調色盤般變幻不停，讓人無從分辨。唯有他身上越發濃郁的煞氣，卻道出了此刻他的真實狀態。

“哥，我們都看錯老四了！”

林二爺一臉的沉痛，那些離開之前，他們不方便搬運，特意藏好的糧食、錢和營養品，全都不翼而飛。

用膝蓋想也知道，這些東西是被誰拿走的。

畢竟，曾娟雖是女人，心細如麻，輕鬆就將能一間房子裡的東西翻個底朝天，但是，在不損傷不弄壞房子擺設的情況下，很多隱蔽的地方，唯有和林二爺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林愛軍才能猜到。

然而，打最初，到現在，林愛軍都沒跟他們坦白。

可見，要麼，在林愛軍看來，這就是一件無足輕重，不值一提的小事，沒必要和兩老特意提上一嘴；要麼，在林愛軍心裡，林爺爺的東西，就是他得東西，即便，這些東西是其它幾房孝敬的，也不例外。

不論哪一點，兩老都沒辦法接受。

雖說“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但是，父母對兒女再多無私的疼愛，倘若，一直得不到應有的回應不說，反還在經不意間就生了埋怨，那麼，在人心都是肉長的前提下，誰敢說，父母就不會心灰意冷？

而，這些年，兩老待林愛軍如何，那是眾所周知的。但是，林愛軍又是怎樣回報兩老的呢？

燈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