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果說，林爺爺看林愛軍這個小兒子，確實是有幾分“皇帝愛長子，百姓疼么兒”，即使到了現在，依然會和天下很多父母一樣，覺得自家孩子沒錯，就算有錯，也是因為性子太軟和，沒主見，跟個牆頭草一樣，才會被周圍有心人給帶壞。
“你管他那麼多！”
對比起來，林二爺就比較冷漠了。並不是因為，林愛軍不是他的親生兒子，而是因為，他打小就是這麼個“愛自己，更甚過愛別人”的性子。
雖說，確實有那麼些自私，但是，自古以來，就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說法。因此，對於被扣上頂“鐵公雞”帽子的林二爺來說，自私、冷血和無情這些評價，都算不了什麼，就更不用說，來自林愛軍這個侄兒的所謂孝心。
畢竟，連林二爺過繼來的兩個兒子，都沒有絲毫的期盼，又怎會將這樣的重任，壓在一個隔房不那麼親近的侄兒身上？
自古以來，就有“不患寡而患不均”的說法。
在林愛軍和林愛黨只差三歲，偏偏，在他們中間，林二爺卻挑了林家真正最小的么兒林愛黨過繼，而，林二爺夫妻倆又是幹部，過繼的孩子，在遷戶口後，就會成為吃商品糧的城裡人，等到年紀大了，還能頂班的情況下，林愛軍這個當年就已經懂事，更期盼過被過繼的，在夢想破碎之後，真不會心生嫉恨？並且，在“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理念下，暗地裡積蓄力量後，在林二爺年紀大了，身體精力不濟的時候，真不會毫不猶豫地報復回去？
人心叵測，即便，這些年看著，林愛軍並不是這樣狠戾冷血的人，但是，林二爺也不會因此而放鬆警惕。尤其，在林愛軍娶了曾娟，為了曾娟而數次和林爺爺這個養育了他幾十年的生父爭執吵鬧，整一幅“有了媳婦忘了爸”的白眼狼架式後，林二爺更是暗自慶幸不已。
當然，這些，林二爺並不會和林爺爺說的，即便，林爺爺和他是相依為命幾十年的親兄弟。
“唉……”
林爺爺又是一嘆，這兩年被林初夏營養和補品齊上，好不容易才調養出幾分血色，更少了幾分皺紋的面容，又恢復到往日裡的愁苦模樣來。
“不是跟你說過，‘兒孫自有兒孫福’？要我說，小四會變成這樣，就是你操心得太過！你看看，老大和小三，都是你養大的，他們有誰像小四這樣傻蠢，連個女人都擺不平，還反過來被女人玩弄於鼓掌裡……”
林二爺嘴角抽了抽，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忍不住地寬慰，或者，應該說是吐槽起來。
“你也不想想，你現在都多大了？你覺得，就你這身體，這歲數，你還能再像以前那樣操心？你是真嫌自己活得夠久了，想下去陪祖宗了啊？我跟你說，你真敢這樣做，祖宗都不願意見你，覺得你是不孝子孫！瞧你，明明將老大和小三都教育得那麼好，到了小四這兒就父愛爆棚，他想要什麼你就給什麼，也不考慮自己能不能給得起？又能給幾年？給不起了後，他又會怎麼想你？”
“我這不是……”
林爺爺抹了一把臉，話到嘴旁，卻怎樣也沒辦法順利說出來了。
然而，林爺爺不好說出來，林二爺卻是無所顧忌。
“這事我要跟你說多少次，你才信？我一直都只打算過繼小二和小么，完全沒小三小四什麼事！我是腦子進水了，才會放著一個懂事、孝順、老實又憨厚的大兒子不要，去要心眼靈活得完全不像我們老林家種的小三小四！”
“你也不想想，我沒提過繼的事情之前，那些年，我每年都回家兩三次，每次他們見到我的時候是什麼樣子？我提出過繼的事情後，他們又是什麼樣子的！”
“我說，你不會到現在還以為，小二是個面憨心奸的？你是不是傻？先不說，他以前是什麼樣的，就說如果他真暗地裡欺負小三小四，怎麼老大就沒發現？一次也沒找上你？”
“再說了，你是不是忘記了，小梅那丫頭和小三小四年紀相當，打小就感情特別好，又早就被你們寵壞了，性子說是耿直天真，眼裡揉不得沙子，還不如說是被小三小四耍得團團轉的蠢貨！就她對小三小四那言聽計從的模樣，你覺得，如果小二真欺負了小三小四，她能不找你告狀？”
……
林二爺說的這些，林爺爺是真不知道嗎？
並不是的。
只是，正如“一個習慣的養成，只需要短短28天“這句話所說那般，數十年如一日地疼愛，積聚起來的情感，哪裡是三五件事情就能消融的呢？
對此，林二爺雖然有些“恨鐵不成鋼”，卻也很快就釋然了。
畢竟，人和人之間的情感也是需要用心經營的，而，付出和收穫的天秤上，一旦出現失衡，那麼，就必然會翻船。
……
林初夏回校後的日子，一如既往地平淡。
與此同時，物理競賽的成績和複賽名單也出來了。
當然，以前，類似這樣的競賽，凡是複賽，南山中學能全部上榜，絕不會有一個人被涮下去。而，今年嘛？旁的不說，單是擇校班“拿”走的那十個名額，就註定了南山中學一向百分百的透過率會下降。
和南山中學“三足鼎立”的省一中和省實驗，這次派去參賽的學生，和往常一樣，都是百裡挑一的學神和學霸，因此，依然維持住了百分百的透過率。
其它的學校嘛？透過率有高達八成，也有中不溜的五六成，更有顆粒無收，純粹陪跑性質的。
於是，這次，因為那十個擇校班的參賽名額，和因為擇校班的原因，同樣分給重點班的十來個名額，不僅重新整理了南山中學百分百的透過率，令南山中學在這次競賽中，第一次落後於省一中和省實驗，還差點就成為了那擁有八成透過率的隔壁市一所普通中學的“墊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