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半個月一次的休假是必需的。
在這點上,學校的管理模式很開明,哪怕是學習任務最重的高三生,再或者才剛剛步入高中校園,身上還殘留著獨屬於初中時代那悠哉懶散的氣息,並沒有被學校裡“一切向成績看”的口號給改造成“只要學不死,就往死裡學”的高一菜鳥們,都是可以自由選擇回家,或者,留在宿舍裡的。
回家嘛?
不僅能和家人團聚,傾訴學校生活的趣事和難事,增進彼此的感情,還能盡情地享受被父母長輩們當成手裡寶,睡覺睡到自然醒,連飯碗都送到手裡,再或者,直接就扯著放鬆的大旗,癱在沙發裡看電視的養尊處憂生活。
留在宿舍裡嘛?
就能繼續過類似“頭懸樑,錐刺股”的艱苦卻又痛並快樂著的學習生活,只需要在空閒的時候,打個電話給家裡人,讓他們送一批換洗衣物到學校來,如果,能順便捎帶一批餓了的時候,可以填肚子的小零食和水果,那就最好了。
放不放假?回不回家?
對又獨又宅,性子裡也帶著幾分疏離淡漠的林初夏來說,並不重要。
就如前世,明明學校離家就三五分鐘的路,她能在讀初中的時候,毫不猶豫地選擇住校,而不願意回家。又如前世,中專畢業實習那一年,即使在同一個城市裡,她也留在醫院值班,一個人過年,而沒有選擇回家團聚。更如南漂那些年,數十年裡,她都沒回過家般。
而,對長到這麼大,從小學到初中都是走讀生,每天都能和家人相處的張莎來說,就挺重要的。
尤其,在實驗班的學生們奔波於競賽的道路上,為了不落下複習進度,而主動或被動地過上了“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的艱苦生活,更不約而同地數次放棄回家,留在學校,和平日裡一樣複習的情況下。
“初夏,這次放假,你回家嗎?”
話裡話外流露出來的期盼,讓林初夏眼前不由自主地飄過入校前,那一個月裡張莎失落的神情,以及,夜深人靜時,偶爾從張莎床鋪裡傳出來的小聲的嗚咽聲,和這段時間,即使張莎一心鋪在學習上,將時間擠壓到極致,卻依然會惦記那隻叫小咪的寵物,到了喉嚨旁的“不回”這兩個字,生生被她嚥下。
“回,必需回!再不回,我估計,小黃都不記得我啦!”
這話,也就是隨口一說。
畢竟,其它的寵物,也就算了,但是,狼狗這樣護主又忠心,並且純粹靠嗅覺來記人的動物,別說一個多月,就是一年半載,也不可能忘記人。
“嗯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張莎的眼睛眯成一條線,那種只有養了寵物的人才特有的歡快和愉悅,尤其,寵物只粘自己,並不搭理其它人,即使是自家人,也不例外的特殊待遇,讓她心裡止不住地往外冒得瑟和炫耀的泡泡。
“小咪每天都要吃小魚乾和肉乾,但是,我不在家的話,我爸那人,肯定只給她喂商場買的魚乾,不會特意起一個大早,去菜市場買漁民當天捕撈送過來的新鮮小黃魚,再找於奶奶幫忙做她最拿手的香煎小魚乾……”
“小咪白天喜歡趴在窗臺上曬太陽,晚上就喜歡跳到床上和我一起睡覺。但是,我爸那人,他和小咪就沒對付過,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他肯定嫌小咪成天在外面瘋跑,身上髒兮兮的,不願意讓她上床。”
“小咪不像其它貓咪那樣怕水,我在家的時候,每個月都會給她洗一次澡。但是,我爸被我媽寵壞了,這麼多年,連衣服都沒洗過,我哪敢拜託他抽空就幫忙給小咪洗一次澡?別到頭來,小咪身上沒長蝨子,但是,生生被他那身控制不住的大力氣給RUA禿一身毛……”
……
也就是林初夏,換了其它人,還能不以為張爸爸家裡家外一把抓,看著是個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好男人,一幅待妻女都捧在手心裡,如珠似寶的模樣,其實,也是打心底認同“男主外,女主內”“女人嘛,就應該做個合格的賢妻良母”“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這些話的?
可以這樣說,張莎也是實力坑爹族群中的一員。
不過,雖然,張莎是個“傻白甜”,但是,到底是幹部子女,打小就在人精圈裡混著,即便再如何地耿直率直,卻也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萬萬不能說”的道理,更明白“什麼人能掏心窩子,什麼人只能說三分真的話,什麼人只能見面笑,說一些看似真誠實在的話,實則卻和打太極似的,連自己的喜好都不透露分毫,就更不用說其它的”。
那麼,在她心裡,林初夏處於什麼樣的地位呢?
當然是第一種。
對此,林初夏也是心知肚明的,這也正是她在很多時候都會有意無意地照顧,或者,應該說是偏袒張莎的原因所在。
一晃,就到了週末這天。
拎著大包小包東西的林初夏,才邁入錦繡花園大門,就被一陣突兀而來的勁風,不,應該說是小黃這隻狗子給撲了個正著。
“汪!”
在即將林初夏的時候,小黃那疾馳而來的身體,立刻來了個急剎車——半抬起身體,一隻前爪搭在袋子上,一隻前爪恰好被感知到這般動靜,而彎下腰,伸出右手的林初夏握了個正著。
“呀!”林初夏捏了捏厚實又毛絨的爪子,放下手裡的袋子,順勢半摟半抱起小黃,掂了掂重量,笑著調侃道,“小黃,你又長高了。”
壯和胖什麼的?即便是隻傻萌的狗子,也是不能說的。先不說,別人家的狗子是怎麼樣的,自家這隻狗子卻是聰明又機靈的,那智商,輕輕鬆鬆就碾壓七八歲的小娃呢!
“汪!”
小黃的尾出晃出殘影,毛絨絨的大臉上,竟笑出個二哈憨萌的表情包來。
林初夏抬手,就將小黃從頭RUA到腳,然後,拍拍小黃的腦袋,起身朝家門方向而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