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莫菲的一張小臉都皺在一起，唐明軒忍不住發笑。

“你不用多想，也不用懷疑，我說的話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讓你去看看方笑愚。”唐明軒用筷子點點自己的嘴巴，說，“聽對門這動靜，他是又發瘋了吧？”

“啊……”李琦是這麼說的沒錯。

唐明軒對方笑愚，還是相當瞭解的。他輕哼了一聲，說：“方笑愚那個人，一向自詡為浪子。所以無論他多不高興，他都要裝紳士。當著外人的面兒，他不會做出太失態的舉動。不過嘛，有兩種情況下例外。一個是遇到我，一個是遇到他爸爸。”

“啊！”

“怎麼，你好像是很瞭解？”唐明軒這下才是有點吃醋了，“方笑愚和你說過嗎？”

“不不不，不是方笑愚說的。”莫菲說，“我從李琦啊，鍾叔啊，他們的話聽感覺出來的……方笑愚和他爸爸的關係是不是很不好啊？”

“那哪兒是不好啊？”對門傳來一聲巨響，唐明軒看向門口方向，“可以說是相當的糟糕。”

和白手起家的唐啟仁不一樣，年輕時候的方衛國是走了捷徑的。

方衛國的曾祖母是西班牙人，當年黃浦江畔有名的美人。年輕時候的方衛國繼承了曾祖母的美貌，是一個俊美的美男子。方笑愚的媽媽和方衛國青梅竹馬，兩個人早早就結了婚，生下了一雙兒女。

早些年方衛國和唐啟仁還有夏振東，他們都是上海服裝廠的工人。兄弟三人天天廝混在一起，關係十分的要好。雖然那時候大家都沒什麼錢，可能共喝一罐啤酒也開心的。

“啥？”莫菲是完全無法想象，“唐啟仁，方衛國，夏振東……這三位可以說是上海灘……不對，這三位可以說是國內時裝界的開山鼻祖人物了！你說他們窮的共喝一罐啤酒？我以為他們窮的只剩下錢了呢！”

“我說的是早些年。”唐明軒笑著拍了拍莫菲的腦袋，說，“英雄不問出處，誰都會有不如意的時候啊！”

“你快說說看。”莫菲追問，“那他們三個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

“你別急嘛！”唐明軒笑她，“我得一點點和你說啊！”

三兄弟差不多同時間結婚，同時間生子。那個年代貧富差距不大，大家都是一樣的受窮。可方衛國和唐啟仁他們不一樣，他敢想敢幹有野心。利用自己的美色，他一步步的往上爬。

當時服裝廠的副廠長，是個四十幾歲的大姐。老公是個地質教授，被派去大西北研究地質，幾年都不能回來。二十幾歲的方衛國長相俊美，嘴巴又甜。天天“王姐長、王姐短”的，將副廠長大姐哄的非常開心。

在一個月黑風高夜，加班的兩個人一時沒忍住，犯了原則性的錯誤……副廠長大姐的把柄，就被方衛國抓在了手裡。

方衛國果敢，敢做，利用副廠長大姐對自己的感情，他一步步的往上爬。先是借用服裝廠的材料機器自己做生意，賺了一大筆的錢。和還在工廠裡勤勤懇懇工作的唐啟仁和夏振東比起來，他已經是富人了。

沒幾年後服裝廠的收益不行了，唐啟仁和夏振東也下海經商。唐啟仁踏實肯幹，夏振東有經商頭腦。兩個人互相扶持，雖沒有什麼捷徑可走，生意也做的有聲有色。相比起來，最早富起來的方衛國就顯得發展平平，沒什麼拿出來講的了。

“方叔叔那個人，好勝心實在是太強了。”唐明軒評價說，“方笑愚很多地方和他爸爸都很像，他們都太在乎輸贏。我爸和夏叔叔的生意做的和他不相上下，他完全接受不了，他要的不是差不多，而是優於所有人。”

走習慣了捷徑的人，哪裡還會踏踏實實做事兒？方衛國便是如此，脫離了副廠長大姐，他又搭上了各種各樣的便利車……表面看起來他一路絕塵，風光無限，實際上，他的家庭早就因為他的貪婪，變的千瘡百孔。

“方阿姨是個很溫柔的女人，也很善良。”說起方笑愚的媽媽，唐明軒是讚不絕口，“以前每次去她家玩，她都會準備好喝的綠豆湯給我們。在我的印象裡，她說話從來都是輕聲細語……你就想吧，方笑愚那麼討厭的性格，方阿姨從來沒有打過他，可想而知是個多麼好的母親。”

“那她怎麼會……”莫菲嘆息，“她怎麼會死的呢？”

唐明軒跟她一起嘆氣：“你想啊，方衛國常年不回家，廝混與不同的女人中，任何一個太太，都受不了丈夫這樣的背叛。雖然方阿姨什麼都沒說，但事情是怎麼樣的，她比誰都清楚……她是被活活氣死的。”

方衛國經年累月的出軌，方笑愚柔弱的媽媽早就氣出了毛病。那一年方笑愚過生日，他媽媽是強撐著從醫院出來，想陪兒子慶祝。她找了方衛國，央求他，懇求他，無論多忙，一定要趕回來。很可能，這是他們一家人最後一次團聚了。

可是方衛國沒有。

方笑愚的媽媽等來等去見不到人，她氣急攻心，差點昏厥過去。強撐著一口氣，她撥通了方衛國的電話……接電話的卻是凱曼總經理的女兒，莊悅榕。

就是因為這一通電話，方笑愚的媽媽徹底沒了希望。再沉重的打擊下，她絕望的死去了。

說完了前塵往事，不僅是莫菲同情方笑愚，就連唐明軒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很多時候方笑愚確實是可恨，但不得不說，他也確實是可憐。

唐明軒讓莫菲去送飯，就是在可憐他：“你說的沒錯，他確實是因為我們受的傷。出於人道主義關懷，我們是應該對他……”

不等唐明軒說完話，莫菲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我就說，你不是那麼冷漠無情的人。”莫菲崇拜的看著他，“我的唐先生，最棒了！”

唐明軒的臉瞬間紅了，他不自在的說：“行了，去吧！送完飯我們也能吃飯了，不然等下去飯就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