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神微涼,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就這般相擁而眠。涼風習習,酒後之後感受到更加冷一些,王瑩輕哼一聲從睡夢清醒過來,感覺後背一陣發涼,只有蘇青的兩個手掌所在處是暖呵呵的,不禁下意識的抖了抖身子。
蘇青也隨之甦醒過來,這才意識到天氣變寒竟然忘了給她加一件衣裳,趕忙將身上的衣衫解開準備披在她的身上,卻被她伸手攔住,她紅著臉搖了搖頭說道:“不礙事的。”轉頭看了一眼天色說道:“我們走吧,天都要亮了,過會我爹還有店子的夥計都要起來了。周圍不少做生意的街坊也要開門了。”
蘇青嗯了一聲,率先起身將她扶起,也不知是因為坐的太久還是受了風寒,一下子沒站穩,王瑩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向後倒去,口中下意識驚呼了一聲,引起附近的一陣狗叫。
蘇青見狀立馬一把拉住向自己身上一拽,左手抱著她的後背,右手抱住她的腿彎,將她橫抱而起,用力向下一跺,飛身而起。
倔強的月亮還眷戀這人世間不肯離去,照亮了他們的身影。王瑩何曾見過這等場面,平日都是在酒窖裡面呆的時間最多,如今飛身御空,不由得心中一緊,緊緊地抓住了蘇青的衣衫。好在片刻之後就穩穩的落地,王瑩拍了拍胸口,有些嗔怒的瞪了蘇青一眼。蘇青也有尷尬的笑了笑,撓了撓後腦勺,他也未曾想到自己身手這般敏捷,一切都是潛意識而為,在不知不覺中身體機能慢慢增強。
不遠處,一隻大黃狗還在叫個不停,二人生恐把周圍的人都叫醒起來,正欲離開,誰料到王瑩竟然徑自的走向那隻大黃狗,豎起右手食指放在雙唇之間,示意讓它聲音小點,就在蘇青一臉詫異的表情下,那隻大黃狗彷彿聽懂了一般,聲音隨著王瑩的走進竟然真的慢慢低了下來,最後消失不見。
聲音雖然不見了,但是整個身子確實愈發激動起來,若不是脖子上繫著項圈怕不是早就撲到王瑩的身上去了。她停下了腳步,站的位置剛好是大黃狗無論怎麼努力卻都碰不到她半分衣角的地方。縱使有風起吹起了她的裙角,縱使它伸出了舌頭也碰不到絲毫,片刻過後那大黃狗顯得有些急躁,正欲低聲吼叫,王瑩好似提前知道一般右腳微微向前挪了幾分,在大黃狗的頭上虛空處輕輕的向下拍了拍幾下,大黃狗興奮的趴在地上吐著舌頭想要舔一舔她的鞋子。
看準時機,王瑩拉住蘇青的手開心的向後跑開了,嘴角上揚露出了一排皓齒。蘇青看著她的樣子,帶著幾分俏皮,越發覺得像一個女孩子了,而不是小時候動不動追著自己打的假小子了。
“它叫皮皮,是鄭叔叔養的狗。”王瑩像他說道。
“就是那個祖傳殺豬的鄭一刀?”蘇青的目光全在她的臉上,口中喃喃回應道。
“是的呢,你可別摸它,它的身上全是油!那鄭叔叔平日殺豬後從不用抹布擦手,都是在這狗背上後蹭幾下。久而久之,這皮皮便渾身都是油膩,它自己也不嫌髒,明明屋後邊不遠便有一條小河,也不曾見它去洗過。”
“而且啊,這皮皮色的很,你可別看它是一條普通的狗,其實極其好色,比進金釵苑的那些子男人還要好色,最愛喜歡舔姑娘家的腳!小些時候,那是皮皮還沒有長這麼大,附近的一些子姐姐妹妹們常來這兒逗它玩,它便鑽入別人的裙底撒歡。那時候小,都不懂事,哪裡曉得這人畜無害的小狗有這般齷齪的心思。直到有一次,它死死咬著李家姐姐的裙子不肯鬆口,差點把李家姐姐的裙子給扯下來。鄭叔叔拿刀來嚇唬它,它都不肯鬆口呢!”王瑩一字一句如數珍寶的說著這些往事,那些他不在的日子發生的一些事。
蘇青笑了笑說道:“還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啊,刀都架脖子上了都不鬆口,那後來呢?”
“它知道鄭叔叔那是嚇唬它呢,再說了男人精蟲上腦起來還不是不管不顧,它也是一隻公狗呢。”說到這,王瑩白了他一眼接著說道:“後來還是它的姐姐黑妞來了才把它帶回去,一口氣關在籠子關了七天,期間鄭叔叔想把它放出來都被黑妞給攔住了。”
蘇青苦笑不已,心道:“不是好好的在說狗的事嗎,怎麼又扯到男人上面去了,還白了我一眼,我又沒有做這等事。”
“它還有姐姐?”
“有的呢,只不過黑妞一般都在庭院內,很少出門,平常很難看到罷了。”
“原來如此。”說罷,低頭看向那個叫皮皮的大黃狗還在努力扭動著身子,伸著舌頭想要舔王瑩的鞋子,不覺有點好笑。
抬頭看看天色,暗歎時間流逝太快,彷彿從兩人見面只不過過了片刻而已。王瑩彷彿察覺到了什麼,轉頭看向他有些落寞的臉頰,原本愉悅的心情也瞬間低落下來。
“要走了麼?”王瑩低聲喃喃道。
“嗯。”蘇青點了點頭。
氣氛有些低落,二人沉默了許久。
“我送你吧。”
“我送你吧。”
二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王瑩莞爾一笑道:“一個要走的人要送一個送別的人?天底下還有這樣的事情?”
蘇青默默的說道:“送行的人看著別人一步一步消失在眼中是一種很難受的感覺,所以我不想你送我。我想看著你回去,這樣我也就安心了。”
王瑩心裡一頓,睜大雙眼看著他說道:“可是,你不是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