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植循著姜探雪的目光回頭,面色頓時僵住了。
在他身後撩簾而入的,正是兩道高大的聲影,項鼎對宋植使了個眼神,朱吾世則是面色如常,看向了姜探雪和危霆雲。
“候,侯爺?”宋植驚了,怎麼也沒想到會和朱吾世在這種位置碰面。
“別,我當不起侯爺二字,你才是。”朱吾世走上前來,抬起黑袖,五指對著宋植虛按了按,接著四下一望,隨意尋了一蒲團坐下。
宋植頓時老臉一紅,我這,這也沒想到你會來啊,當時腦袋裡想到誰就寫誰了。
挪了挪屁股,宋植小聲道:“候爺,你聽我解釋吧...”
“不必了。”朱吾世正襟危坐,目光看向了身前的兩位北境人,語氣淡淡:
“你們為何會在一起。”
危霆雲看著身前這位橘發金眸,不怒自威的男子,上次在妖狩司他們就碰過一面,北境人此番準備充足,自然已經知曉這便是大淵國此番依仗的頭號強敵,世日候朱吾世。
“宋植是我們的朋友,是朋友一起出來走一走,難道也觸犯了大淵國的律法麼,朱...侯爺?。”危霆雲笑道,語氣卻是調侃。
“呵,北境人也有朋友麼?正是稀奇。”項鼎坐在朱吾世身邊,抱著雙臂,他的個子比危霆雲還要高大半個頭,俯視道:
“就連你們這次所謂聯軍,都是彼此世仇東拼西湊而成,還有屁的情誼可言?”
“傻大個我勸你謹言慎行。”危霆雲嘴上功夫一流。
項鼎立刻怒目而視,喊道:“你小子說什麼!”
項鼎的聲音洪亮,隨口就令竹林小築都為之一震,那個樂師更是嚇得停住了手裡的琴絃。
“好了...”姜探雪用手拍了拍危霆雲的肩膀,抬眼說道:
“既然都是此次大戰的人選,我想就不必逞一時口舌,到時候擂臺上見真章便是。”
朱吾世聞言若有所思的望向了宋植,宋植則是點了點頭示意她說的沒錯。
姜探雪繼續說道:“既然人都來了,那麼就別乾坐著了,武道的事後日自會分高下,如今竹林琴繞,應是談論風雅之時。”
朱吾世目光平靜,他方才已經聽到了姜探雪的提議,於是點頭道:“也好,本侯也很久沒有賦詩了。”
宋植見兩邊沒有了火藥味,心裡倒是鬆了口氣,畢竟人是自己帶出來的,於是先開口問道:
“這詩賦是如何...?”
“並不難。”姜探雪將手臂放在弓起的膝蓋上,姿勢颯爽:“一人三兩言,承上啟下即可,不談輸贏,只看文章。”
“可。”朱吾世點頭應下。
“那便由我開始。”姜探雪笑了笑,她的眸光望向外面的竹景,悠悠絲竹樂聲縈繞在耳邊,她閉上眼輕聲道:
“那年霽月拂輕紗,黑鬃揚,踏神蒼,曠野留暗香...”
幾人都不禁點起了頭,太初國和大淵不同,更偏好用詞,意境更加風雅悲慼,姜探雪此刻的詞,便是太初國常見的憶調。
朱吾世接著也閉上了眼,手指輕輕點了點杯沿,第二個開口道:
“簫香雖美有盡時,風起再臨看今朝。”
“好詩!”項鼎立刻鼓起了掌,危霆雲則是不屑的哼了聲,說道:“這有啥,看我的。”
於是幾人看向危霆雲,這廝撐膝站了起來,低頭沉吟踱步幾下,頗有一副詩人的做派,突然他恍然抬頭,開口道:
“竹林綠又密,這酒淡又涼,若問酒量大不大,本少肚裡能撐船。”
.....
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連樂師的琴聲都變了弦,姜探雪輕輕拍了拍額頭,朱吾世和宋植則是低頭喝了杯酒,裝作沒聽到。
項鼎哈哈大笑,拍手道:“這也能叫詩詞?你可真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