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的行了幾步,走到房門之外,苗若瑤收聲,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師尊,太阿峰連真人前來拜訪!”
半晌之後,但見房門大開,一位紫衫修士走了出來。修真界中不乏俊男美女,如葭葭、顧朗之流的,但若論五官之俊、姿容之美,莫說整座崑崙,就是放眼整個天下,恐怕也難尋其二。
這容貌,是真正的天下無雙。可這位容貌天下無雙的修士卻不是個女子,而是個貨真價實的男子。
“連,葭葭?”紫衫修士微微蹙眉,不過眨眼,便清晰的說出了來者的名字,不似尋常那般拂袖打發,而是又問苗若瑤,“她可說了來尋本座何事?”
“無。”苗若瑤低頭應道。
“她人在哪裡?”紫衫修士不過略略一愣,並復又問道。
“回師尊的話,連真人在大堂!”
“嗯。”紫衫修士微微頷首,拂袖便向大堂的方向走去。
苗若瑤眼看著他腳下一步便已在是不開外,眼中不禁多了幾分傷感與深深的妒意:無論是她還是唐安抑或林卿言,都不是師尊心中最想要的弟子,他心中最想要的弟子是那位,天下修士聞之者十之六七的女修。也是這一輩崑崙女修中最強的一位。
明明知曉那位女修已拜師天下聞名的藏劍君子,是決計不會再與自己有什麼交集了,她還是妒忌,不可否認的妒忌。除了妙大師祖,誰人能讓師尊這般匆匆前去相見的?求而不得,得而復失,縱然無關情愛,那位女修在師尊心中的地位還是獨一無二的。
身為師尊的入室弟子,眼見師尊心中最理想的弟子就在眼前,而自己卻連與之一爭的資格都沒有。苗若瑤垂在雙袖中的雙手“咯吱”作響,對林卿言的恨意無以復加:就這般死了都便宜了她,她恨不能食其肉、拆其骨!
意難平,終究意難平。身為沈離光的弟子,苗若瑤自小便野心勃勃,而這一切,被林卿言盡數毀去,久而久之,憤懣不得舒張,已成心頭最深的一股執念。
苗若瑤雙目發紅,表情猙獰至極,看的一旁的數位清掃女修膽顫心驚,牙齒咯咯作響,半晌之後,一口心頭血自她唇間噴了出來。
不似往常那般顧惜形象。苗若瑤伸指撇去唇間的血跡就這般搖搖晃晃的起身:執念一深,已成心魔,便是靈根未被毀去,都已難有進階,而這一切,都是林卿言害的!
可惜害人的那個早已死去,這心魔卻怕是終身難解了。罷了罷了,都已經這副樣子了,能不能解又能如何。築基修為,壽元不過百餘年,這等時日,當真與一步一步走向覆滅毫無兩樣了。
卻說葭葭不過等了一盞茶的時間,耳尖微動,察覺有腳步聲自遠及近而來,連忙轉身望去。
卻見那一襲紫衫修士自遠及行來,容貌天下無雙,氣質冷漠出塵,就似一塊終年不化又精雕細琢的冷玉,不似凡塵中人。
葭葭抬起雙手,行了一禮:“沈真人。”
如今他二人已皆在出竅,修為相當,一句沈真人的見禮聲便足可顯示尊重。
沈離光疾行兩步,行至她面前三步遠的地方站定,抬手回了半禮,目光微動,再見她之時卻多了幾分感慨:光陰荏苒、日月如梭。時間委實是這世間最奇妙不過的事物了。容貌即便因服食定顏液的關係而不會老去,一如往昔。但歷經歲月的風塵,有些東西卻沉浸在了人的氣質之中,潛移默化中悄然改變。
觀人者,五顏五氣。說的便是看人的話,包含五分容貌,五分“氣”,所謂“氣者”便是自身的氣質。氣質這等東西經由歲月沉澱往往能變化成天差地別的事物。
就如面前這位女修,還記得初見之時因自己一念之差,造就了她的不甘。彼時她何其青澀,顫抖著聲音訴出了自己的不服。即便在眾人面前一片鎮定而沉著,可言語間的笑意歡脫、害怕青澀還是隻有年輕修士才會擁有的。
而如今,光陰妙手,卻造就了現今落落大方沉穩過人的連真人。當年那個豆蔻年華的少女終究是湮沒在了歷史的風塵之中,再也見不到了。
何謂光陰無情,直到如今他才真正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即便是同一個人,彼時的她卻已不是現在的她了,再也無法見到了,那個大聲向他控訴的少女終究只存在於記憶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