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葭點頭朝他笑著擺了擺手,足踏飛劍,衣袂翩翩,青絲掠影,不過片刻,便已如雲煙消逝在自己眼前。
顧朗對著葭葭離去的方向默默的站了片刻,轉身離開。
自踏足修途,多少次了,顧朗已記不清了,自他記事開始,目送他人遠去,有故去的雙親,有執法堂的同仁,有師尊,有前輩亦有晚輩。修士的身份註定了會有時不時的離別,如凡人那般依託相存,對修士來說是不現實的,修士要歷練,要閉關,分別是常事,若無分別之苦,哪有重逢之喜?這條路上孤獨前行是不可避免的,縱不捨又如何,他能做的,唯有一聲“一路小心”。
三月桃花開,沿岸抵足行。葭葭帶上了黑重的斗笠,沿著那流水迢迢,一路前行,悠閒怡然,好不自在。崑崙似那仙家渺渺,而凡間卻自有一番人間煙火之景,且行且遊,倒是別有一番風韻。
這一日,行至永祥城,眼看已近夕陽,她沒了走夜路的興致,便按下飛劍,進入其中。
永祥城不大,卻因地處流通要塞,倒是很有幾分繁華,但見夕陽將至,臨街的小鋪皆點起了外頭的大紅燈籠,遠遠望去,倒似一條群星照亮的路途,大街之上人來人往,並未因為夕陽將至而少去幾人,繁華依舊。
葭葭逛過此起彼伏攤位,但見不大的麻布之上零零散散擺了不少各式各樣收來的小玩意兒。
其中猶以前方不遠處一座攤位上人口最多,擠成了一團,幾乎堵了大半條街。
“別擠別擠,哎呀,別撞壞了我的攤位。”只聽那攤主的聲音自裡頭傳來,喧鬧聲此起彼伏。
葭葭笑了笑,待要離開,冷不防那人堆深處發生了爭搶事件,一物在人手爭搶過程中未被抓牢,就這般直直的飛了出去,打落到不遠處一位頭戴黑色斗笠的女修身上。
剛要衝出去的修士在看到女修腰間層層疊疊掛著的不少牌子,丁零當啷,就似風吹過鈴一般,聲音雖然好聽,但卻讓那擠在一處的修士無一人敢上前。
崑崙內門弟子的腰牌,腰帶之上屬於崑崙執法堂暗部的圖騰,誅仙台鬥法所得的腰牌,更有女修讓這裡多數人看不透的修為,一時無人膽敢靠近。
“怎的在這小地方碰到了崑崙的練家子?”有人面上有幾分掛不住,心中著急不已。
這女修身上的牌子已然無形中昭明瞭她的身份:崑崙內門弟子,執法堂暗部修士,入得誅仙台鬥法的元嬰真人,誰敢得罪?誰敢上前?
一時無聲。
葭葭撿過那讓她捱了一記砸的事物,卻見是一塊方寸大小的古玉,白裡透著暗黃,有裂縫,還有髒髒的黑泥。
葭葭用神識掃了一眼,不動聲色的收回了目光,舉著古玉問道:“這是何人的?”
那攤主怔了一怔,連忙舉手高喊道:“這位真人,是我的,我的。”
葭葭走上前去,邊走雙唇微動,卻見那攤主面上神色古怪,待得她走近了,卻還是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將古玉還給那攤主,葭葭轉身離開。
進了此地最大的酒樓得月樓。
尋了個臨窗的位子坐了下來,倒了杯清茶,稍稍捏了兩塊小方糕入腹便未再多動,只是喝著清茶,看著外頭髮呆。
“老闆,可曾看到一位青衣的正道女修?”一聲大咧咧的聲音響起,兩位膀大腰圓,體型剽悍,一看便是體修的男修進了得月樓,也不忌憚,開口便扯開嗓子發問。
那被他二人拉住的小二一個哆嗦:“小的,小的不知啊!”
“那就打到你知道為止!”開口的修士不管不顧,一拳便打了上去。
“且慢,兩位真人有話好說。”那小二捱了幾拳,早已暈了過去,得月樓的掌櫃得了信走了出來,他修為已至金丹中期,在這不大的永祥城中也算個人物,平日也沒那等不長眼的湊上來,可這兩位卻是實打實元嬰修為的體修,便是那掌櫃也有些無可奈何,只能陪著笑臉道:“兩位,我們得月樓是開門做生意的,可不是尋人的,這……您二位問我們不也是白問麼?”
“商人狡猾,狡辯!”那兩位修士中一位面上帶霸的怒道,說罷轉頭向四周看去,在看到葭葭之時愣了一愣,當場甩了一巴掌給那掌櫃,“還說沒有?那不就是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