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璟並不傻。
他沒有明說是要跟著蘇洛,但就是配合著蘇洛的步伐,她走,他也走,她歇息,他便也歇息。
這山道上人來人往的,不時有路過的人便會下意識打量二人。
蘇洛心下懊惱,走了一段路後停下腳步:“公子,我與婢女是走不動,才會如何緩慢,公子年紀輕輕,難道也爬不動嗎?”
她故意帶著譏諷的語調,即使想刺得衛璟麻溜的往上滾。
然而男人不慌不忙的搖著玉骨扇:“山間風景甚好,在下也沒什麼重要的事,為何要如此著急呢,這般好的景色,就該細細欣賞的!”
蘇洛氣極:“那你也不要一直跟在我身後,公子你的身份特殊,若是被人瞧見,不知該生出多少閒話,我已經說過無數遍,從前的事情,我都已經不記得,都已經放下!公子若是舉止得當,我們還能見面打個招呼,公子若是這般糾纏……”
衛璟輕笑一聲,打斷她,語調裡帶著寒氣:“這山道莫非是少夫人你家開的嗎?去萬福寺只有這一條路,在下想要走,不可避免的就要與少夫人撞上,少夫人說這些,未免太自作多情!”
蘇洛氣的手指頭直髮抖。
這男人還當真是不要臉。
偏偏他說的還是那麼回事,蘇洛根本無法反駁。
她知道繼續糾纏下去,吃虧受非議的還是自己,索性禮都不行了,冷著一張臉:“青衣,咱們走!”
默默看熱鬧的青衣趕緊跟上。
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從前自家小姐對睿王殿下那可是言聽計從的。
怎麼現在一副我是你高攀不起的存在的感覺。
不過相比而言,當然還是現在這個小姐更加可愛。
主僕兩哼哧哼哧埋頭往前走,衛璟在身後氣定神閒的跟著。
他是男人,又是在半山腰下的滑竿,體力儲存的好,耐力也比蘇洛和青衣要好很多,此刻主僕兩像是耕地的牛,而衛璟則像是趕牛的農夫。
他始終不遠不近的綴著,看著蘇洛一邊擦汗一邊喘氣一邊邁步,她的後背已經隱隱被汗水溼透,但她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她在為江殊祈福,也在避自己如蛇蠍。
衛璟自嘲的笑了笑。
昨日他入宮去探望了母妃。
他的母妃出身低微,是皇后宮內的婢女,在越皇一次醉酒後,被當時身上不便的皇后強行塞到了越皇的床上。
對於許多人來說,這是巴望不到的福氣。
但對於他懦弱的母親而言,跟那個萬萬人之上的男人發生糾葛,她恐慌不已。
她哀求皇后繼續留她在宮內侍奉,她根本就不想要做什麼答應貴人。她只想安安分分的做個婢女。
她並沒有天姿國色,越皇醉酒後,恐怕連睡的人是誰都不記得,哪裡會對她格外的青眼有加呢。
皇后很意外,不過還是應允。
坤寧宮關起門來發生的事,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
他的母親也繼續做著戰戰兢兢的小宮女,不過皇后到底顧念她乖巧懂事,將她提成了二等宮女,她再也不用做那麼粗俗的活計。
母妃很開心。
然而四個月後,她發現自己的肚子像是吹氣球一樣,一天天的鼓了起來。那時候是夏天,根本就瞞不過,皇后發現了這件事。
母妃哀求皇后放她出宮,她要帶著自己去過普通人的日子。
也許就是因為她的不爭不搶,皇后最後才決定留下這個孩子,作為太子的助力。
只是母妃的身份到底低微,又不得寵愛,就算是生下皇子,也只獲了個貴人之位。這麼多年,一直也不求上進,到現在還是個謹小慎微的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