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房間內。
檀香嫋嫋,如同給屋內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輕紗。
近來白家變故頻頻,好在都是二姨娘那邊惹出來的事,白夫人之前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心內還暗自偷著樂。
直到昨日,白言夕讓她給二姨娘沈靈送一碗藥。
白夫人素來就不喜二姨娘,不過素日裡白言夕護著,白夫人又是個事事以夫君為先的,因此也沒有太過為難,何況二姨娘性子軟糯天真,不是個愛生事的。
日子久了,白夫人也習慣了,可要她給沈靈端藥過去,她還是極為不願。
可這是白言夕親自發話的,白夫人就算心有不滿,也只能甩著帕子去了。
自從“偷情”事發後,二姨娘便被單獨拘禁在一個院子裡,雙腿雙手都被打斷,起先白夫人也來瞧過一兩眼,覺得頗為解恨,後來瞧著她半死不活,每日裡如蠕蟲一般爬來爬去,又未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後來便不來了。
一進院子,一股惡臭便鋪面而來。
地上匍匐著一個骯髒無比的人影,嬤嬤們都不知去了何處。
聽到響動,那人影抬起頭,嗓音沙啞的叫:“芷兒……”
卻在看見來的是白夫人後,眸中的光瞬間就黯淡下去,如死屍一般,頭往下重重一落,磕在地面上發出一聲悶響,聽得白夫人都替她覺得疼。
“不是芷兒,不是芷兒,芷兒已經一個月沒來了!”沈靈神神叨叨,自言自語。
白夫人用帕子捂著口鼻,一臉的嫌棄。
身邊的婢女趕緊道:“夫人,要不這藥我來喂,您先出去外面等著吧!”
“罷了,老爺的意思,讓我親眼看著她喝下去,還說什麼這藥藥效特別好,我看她都成這樣,再好的藥也是白搭!”
兩人的對話絲毫不避諱,沈靈自然聽到了。
她先是渾身一抖,隨即嘶啞著嗓子哈哈大笑。
那笑聲極為滲人,白夫人身上起了一層雞毛粒子。
“你笑什麼,老爺到這時候還惦記著你,你應該感恩戴德,往後都規矩安分!”
“我的芷兒呢,我想見見芷兒!”沈靈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三兩步爬到了白夫人面前,髒汙的手一把抱住白夫人的大腿,“夫人,我求求您,讓我見見芷兒,讓我見見她!我畢竟是福晉的生母,你們總要給我這一點顏面。”
白夫人的陪嫁嬤嬤趕緊上前,將沈靈掰開。
其中一個斥責道:“滾遠一點!也不看看自己有多髒!二姨娘你就別做夢了,四姑娘因為謀殺齊國公世子的夫人,如今已經被老爺關起來。世子夫人大度,不要四小姐的命,不過四小姐從此後要落髮為尼,青燈古佛常伴一生!二姨娘,你可醒醒吧!”
沈靈用唯一能活動的一根手指扒拉開臉上黏糊成一團的頭髮,狠狠的盯著那個嬤嬤:“你胡說八道,你胡說八道!我女兒是福晉,是睿王福晉,以後你們見了她,都要跪下來參拜的!”
“她會平安一生的,她會高高在上的!她會長命百歲的!”她的嗓音已經徹底嘶啞,像是粗瓦片刮過牆面發出的聲音那般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