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昭說著,挪到窗邊將窗戶稍微推開一點。
透過兩指寬的縫,越皇看到御書房外,暴雨之下,密密麻麻跪著無數的人。
夏日裡的雨十分的兇猛,這些人從頭到腳都溼透了,有些已經被淋得歪歪斜斜,尤其是領頭跪著的柳公允。
因為年紀大,這麼惡劣的環境顯然對他來說是極大的考驗,他身體晃晃悠悠,像是隨時就要倒下去。
一道閃電劈開黑暗的天空。
將那些人蒼白的臉照的格外的分明,官服都被浸溼,呈現黑沉沉的顏色。
乍一看去,就像是一群穿著黑衣,匍匐在地上索命的厲鬼。
越皇臉上的肌肉不斷的跳動,最後將手裡的茶杯捏緊,狠狠的摔在地上。
“啪”的一聲脆響。
這動靜在雨夜裡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很快就傳出了屋子。
韓昭一臉的苦色,這下好了,那些人聽到動靜,肯定要開始作妖了。
果然,御書房外那些人聽到這一聲,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此起彼伏的聲音傳了進來。
“陛下,還請您收回成命!”
“陛下,皇嗣之事,關係國之根本,請陛下三思!”
“請陛下三思!”
……
聲音一陣高過一陣,越皇越發的煩躁。
他揉著太陽穴,指著窗外,咬牙道:“他們是想氣死朕。朕的一片苦心,他們就絲毫都不懂嗎?”
韓昭趕緊勸道:“陛下您息怒,彆氣壞了身子!”
“他們在這跪了多久了?”
韓昭一邊給越皇扇風降噪,一邊回道:“江世子走後不久,陛下剛睡下他們就來了。奴才不想讓他們擾著陛下您休息,所以就跟他們說,讓他們有什麼事都等您醒來後再說!”
韓昭停了下,又補了一句:“這雨是一個時辰前下起來的!”
越皇平復著急促的呼吸,問道:“朕剛才看到高達也跪在外面,他可不像是有這樣的腦子的人!”
高達直腸子心氣高,又貴為將軍,就算是憂心衛焱的太子之位,這種場合,他作為高家的領頭羊,也不應該身先士卒。
這跟他之前的表現不相符。
韓昭沉默了少許,低聲回道:“奴才聽說,今日早朝之後,在崇德殿外睿王與高將軍單獨聊了幾句!”
越皇冷哼一聲:“這個睿王,蠱惑人心倒是厲害!這麼短的時間,竟然就說動了高達!他自己有跪在外面嗎?”
韓昭搖搖頭:“不曾!”
越皇眸中那絲輕蔑更甚:“他若是自己有膽子跪在外面,朕倒是要高看他三分。自己要做出兄友弟恭的樣子,背地裡卻使出這麼多手段!”
這幾個兒子,越皇最不喜歡的就是衛璟。
一來,衛璟的生母是皇后身邊的婢女,當初是端肅皇后強行塞給越皇的。
越皇是看在林家的面子上才會寵幸。
這對於越皇來說,是一個人生不願意面對的汙點,是當初他不得不屈服於林家的一個把柄,自然是不想記起。
加上衛璟的母妃賢妃事事以皇后為尊,性子又極為的軟糯而且還有點蠢笨,就更加不討越皇的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