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派出所裡,兩人的氣焰都消退了不少,越野車司機一直在打打電話,餘安生問了他姓名,叫宋平,是城南一家地產商的財務主管,開的也是公司專案上的車,見事情鬧到了派出所,他明顯有些繃不住,但為了面子,還在不停找人想擺平這事。
而計程車司機姓遊,叫遊標,是市計程車公司的,開計程車已經二十多年,是老油條中的老油條,他知道自己佔理,也知道事情鬧大對方更加擔心,明顯是想往大了鬧。到了派出所就徑直在大廳處坐下,翹起二郎腿,拿起手機對著餘安生就不停攝像,口口聲聲不接受調解,如果餘安生敢和稀泥,他就把影片發到網上,讓大家看看這警察是不是吃乾飯的。
餘安生先是對著遊標的鏡頭保證絕對不會和稀泥,然後先讓陳忠將兩人看住,別起衝突,他跑到所部的綜合研判室,給分局圖偵技防部門(影象偵查大隊)打了個電話,在現場他就看的清楚,案發的茨河路口子,有幾個剛裝好的治安球機攝像頭,事故經過應該拍的清清楚楚,與其和兩人磨嘴皮,還是先把影片拷出來才是首要工作。
“欸噯,好,謝謝。”
圖偵那邊影片很快就找到了,資料已經發到了餘安生的內網郵箱,他開啟一看,影片裡果然將案發經過拍的清清楚楚:早上6點多的時候,鏡頭裡這輛計程車正停在茨河路口的右轉車道里,這臺越野車當時從鏡頭外過來,正準備透過這個路口右拐彎,卻被前方停著的這臺計程車擋了路,這越野車司機是外地人,不知道這條路的攝像頭是治安探頭,不是抓拍交通違法的探頭,他等了幾分鐘,發現這臺計程車不肯動,他才反應過來,從旁邊繞了過去。
可這越野車繞過去後,估計是為了出被堵了幾分鐘的氣,先是停在計程車前三分多鐘,又下車罵了一頓才往前駛去,後來越野車司機想想還是生氣,幾分鐘後再次在鏡頭中出現,這次他是又繞到了剛剛路口處,從計程車後面徑直撞了上去。
看到這,餘安生心裡一下了然,事情經過已然清楚,這越野車司機明顯是犯了“路怒症”,本來看起來是一個簡單的交通事故,被他這樣蓄意一撞,完全就不是那回事了,這很可能是一個刑案!
餘安生一邊思索一邊回到大廳,宋平馬上湊了上來
“欸,警察,你們把認定書下了,我還有事,要趕去專案開會。”
面對穿著一身名牌,大大咧咧指揮警察做事的宋平,餘安生心裡是突然覺得莫名的可惜,這人還不知道自己闖的禍有多大。
“宋……主管,對吧?這樣,我要帶你進去做過材料,你配合一下。”
“喂!你們什麼意思嘛?我今天這個會很重要的,你們區住建局領導都要參加的!我沒時間做什麼材料,這樣,你實在不行,我讓我下面派個人過來處理這個事故。”
“宋平,我正式告知你,你涉嫌尋釁滋事和故意傷害,現在配合我們警察進行調查,否則我們將採取必要的強制措施。”
餘安生的嚴正態度讓他嚇了一跳,雖然不是很情願,但還是進了訊問室,餘安生問的很快,特別著重詢問了他當時的心理狀況,宋平這時才反應過來,開始矢口否認,不承認是故意撞上去的,辯稱是走錯了道,後面又繞回了路口,當時低頭看手機等等理由。
“呵,當時你繞回現場時,明顯有個加速過程,你看手機會突然加速?而且,這也與你前面在現場第一時間和交警說的都不一致,你怎麼解釋?”
宋平知道自己理虧,又換了一個戰術,打定主意不說話了。
“宋平啊,我們現在是在正式的找你問話,做材料,你作偽證、說假話都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到時到了檢察院、法庭上,你這些前後不一致的說法,影響的也是你自己。再說了,我們這新裝的攝像頭,別說你玩手機,就算你只是低下頭,眨下眼都看的清清楚楚,你狡辯只能坐實你作偽證,這可是加重後果的。”
“警官,那我被他這樣堵住了我該怎麼辦?萬一我有急事呢!?再說了,那計程車司機停在路口右拐車道,他難道就沒違法?!他就不是違停?我不管,這你們如果是維護本地人,欺負我們外地人的話,那我要上訴,我還要去市裡舉報……”
“這計程車司機的違法我們一樣會處理,但整個事情……”
餘安生還沒說完,放在訊問室的桌子下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掃一眼,是協警汪嫋打過來的。
汪嫋是所裡的老協警了,餘安生和他一直交流不算多,覺得這人太油滑,名堂多,上次替李俊值班時和他搭檔都沒怎麼說話,今天怎麼打電話過來了?
“喂,安生哥,我汪嫋。”
“唔,我知道,怎麼?”
“你們今天是不是帶回來一個事故當事人?”
餘安生心裡一動,知道是來問情況的了,現在全國公安系統都管的非常嚴,說情幫忙的越來越少,但還是免不了有人託關係四處打聽訊息,一般來說,如果案子敏感的話,餘安生應該一句都不提,但今天這宋平明顯自己都還沒意識到嚴重性,既然託人來問,乾脆說個實情,讓他也稍微重視一點,借來人的口讓當事人警醒一下。
“不是事故,應該是個刑案,怎麼了?”
“哦哦,這麼嚴重啊?不對吧,我怎麼聽說只是一個事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