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諒解書。”
餘安生說完後,他又有點擔心自己說錯話,畢竟剛剛才將這個耿義繩之以法,現在馬上就讓杜玲玲原諒他,對受害的杜玲玲有點殘忍,所以接著補充道:“這個……是我們辦案中為受害人挽回損失的一種手段,就是刑事案件中,如果嫌疑人或者家屬對受害人積極賠償,努力彌補,受害人可以提出的一種法律文書,這份文書在刑法上有影響量刑的作用,當然,你要是不願意也沒關係……”
可杜玲玲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對對對,我知道這個!好像就是拿賠償換減刑的意思,我之前也想過,雖然我也恨他,但說實話,我更在乎的是我兒子的以後,現在我只要錢回來就好,他坐牢做多久,槍不槍斃都和我沒關係,這種十惡不赦的人我一輩子都不想再有瓜葛”
既然如此,餘安生便輕輕將手邊的碗碟推開,開始在桌上比劃起來:“你能想通就好,你看啊,他現在已經被刑拘了,不管是量刑判刑、還是取保候審,他都需要你這份諒解書,而且現在這份諒解書已經可以起作用了,一般剛關進去的時候是最著急的,家裡都會急著想把人撈出來,我們這個諒解書可以作為取保候審的一個重要依據,我們甚至可以先以這個取保為條件,去要求他或者他的家人將之前騙你的錢還回來。”
“但是……萬一,萬一他家裡不肯賠償呢?”
這一點餘安生倒沒想過,他反問道:“耿義家裡你去沒去過?家裡有幾口人?是不是獨子?”
杜玲玲低下頭:“我就和他認識的幾個月而已,之前他也說過今年國慶就見雙方父母,我也同意了,可他一直只是嘴上說說而已,我就不好再主動提,後面這個事就發了,我哪裡知道他會是這種人渣,對他家裡一定都不瞭解,只知道他和我微信上說過一次,對了……我馬上找!”
一提到這裡,杜玲玲馬上又陷入了魔怔,瞬間掏出手機,急切之下連旁邊的茶杯都撞翻了,餘安生趕緊止住她:“沒事沒事,別找了,這事我會和郝仁他們溝通的,明天就讓他們去聯絡對方父母……哦不,這個他現在還在刑警隊問話,等問完話送到看守所時,按程式也要通知其家人,你放心,他父母會知道的,到時還會主動來找你,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做一件事。”
“什麼事?”
餘安生抬手叫來服務員,給杜玲玲重新換了茶杯,又給她續上一杯麥芽茶。
“先休息一下,給自己緩一緩,人已經到案了,你現在有主動權了,只要你不籤這個諒解書,這個案子板上釘釘的肯定是詐騙和信用卡詐騙,案值數額這麼高,屬於數額巨大,如果按數罪併罰來判……我雖然還不瞭解證據細節和相關情況,但估計他這起碼都得十年以上。”
“嗯。”聽到耿義起碼要判十年以上,杜玲玲心情似乎安定了一點,餘安生繼續說道:“這樣的重刑,他父母如果還想救他,你這個諒解書就非常關鍵,你自己一定要穩住,到時是人家來求你的,你不要自降身價,一定要穩住了,這你必須得恢復精神,來,先吃東西。”
…………
吃完飯,餘安生叫了一輛網約車送杜玲玲回去,分別時這位孤苦的單身媽媽緊緊握住餘安生的手,像是握住唯一的救生圈一樣,餘安生只能輕輕在她溫軟的手背上拍了拍,讓她不要驚慌,按之前說的去做就好,杜玲玲這才有些不捨的坐回車廂裡,餘安生站在道旁目送著她遠去。
回到警務室宿舍,王輝正坐在書桌前一邊把弄一副電子煙,一邊看書,見餘安生回來了,笑著問餘大老闆,這今天看房看的怎麼樣了?看中沒有?這人逢喜事精神爽,你這剛提拔就馬上買房,安家立業兩不誤啊!
餘安生嘆了口氣,說這今天哪裡有時間看房,忙了一天,嘴巴都說幹了。
王輝一下來了精神,湊近來問道:“你這沒去看房,那就約會去了咯?那就是事業愛情雙豐……”
餘安生捲起他桌上的書,給他腦袋輕敲了一下。
“我這是為朋友分憂解惑……”
“朋友?誰啊?”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這事說出去不好,嘿嘿一笑,就沒往下面講,王輝等了半響沒見他說下文,再問他也不肯說,也轉過身弄自己的事,餘安生洗漱後早早睡了,這難得的一天假期很快過去了。
接下來幾天他又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買房的事也只得拋諸腦後,中間問了幾次杜玲玲那邊案子的進展,可這耿義還口風挺緊,咬死就是私人債務糾紛,分局那邊還在偵破中,而耿義的家人也一直沒露面,整個案子陷入僵局,杜玲玲是心急如焚,但卻無能為力,現在請了長假,每天就守著分局刑警隊盯著這案子。
日子過的飛快,很快到了社群自家的公惠物業公司正式掛牌成立的日子,作為社群副主任、治安聯防隊的負責人,餘安生到時還要上臺講話,據說還有任命儀式,這一大早,他就急忙起身,出門就看到社群前坪已經圍了一堆人,公惠物業的工作人員正忙前忙後,地上堆滿了禮花、鞭炮等開業慶典的用具,地上紅毯已經鋪好,綵帶也已經拉起,徐文文帶著兩名高挑的司儀穿著旗袍正站在公司門口,忙著準備開業慶典,等著迎來送往,而物業公司保安隊也全體出動,烏泱泱的大幾十號人正迎著清晨的曙光,準備撐起這家物業公司最重要的“門面”,有兩名隊長模樣的人正在整隊,其中一人餘安生認識,叫孫少超,黑瘦幹練,是退伍士官,一板一眼帶著部隊的優良作風,而旁邊另外一名帶隊的身材要矮胖的多,樣子也顯得老成,陳忠跑過來介紹,說這是他昨天新招的一名保安,預備給他當隊長的,姓徐,叫徐龍,也是退伍士官,這個還是個三期士官退伍,以前在部隊立過功,還是兩次三等功。
“三等功?兩次?”
餘安生奇道,不是他看不上這叫徐龍的退伍士官,只是相比正叫著口令,樣子端正的孫少超,這個徐龍顯得要圓滑的多,此時也不是很聽指揮的樣子,正叼著根菸,汲著皮鞋,站在旁邊和幾名保安聊天扯淡,對孫少超的指揮不屑一顧,這第一天上班就一副官僚作風的樣子,讓餘安生心裡有點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