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姐,我……我上次和你說過了,我是真心想幫劉毅老哥的,你相信我……”
“別貓給耗子拜年——假惺惺的了!”周潔紅啐了一口唾沫:“那次你到我家裡來,我還什麼都不知道,後面才知道劉毅那蠢東西就是被你害了!他做錯了什麼?他不就是拍了點違停的車子嘛!你為什麼汙衊他,還說他是詐騙?你為什麼這麼狠毒,就是要他的命!?”
“他那個就是敲詐勒索啊,還是運用公權力的敲詐勒索,這個……再說了,他現在身陷囹圄也是因為他自己的所作所為造成的,我只是……”
餘安生說到一半就噎住了,想到他說的這些周潔紅不會聽,也聽不進去,就只能苦笑著搖了搖頭,壓低聲音,換一種態度道:“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想幫劉毅老哥的,不然我何必去你家裡,我那次就是想替他找個好律師,早點辦取保,可是……”
說這些話時,周潔紅把臉撇過去,明顯不相信,餘安生也無奈,他還試著解釋,這時警務室門口光線一暗,幾號人大步走了進來,一聲暴喝響起。
“剛剛那鬧事的那女人呢?!”
餘安生定睛一看,是街道分管綜治工作的徐副主任衝了進來,身後跟著好幾名街道工作人員,神情憤怒,領頭的徐副主任身上褲子是剛換過的,應該也是在剛剛的“襲擊”中被黃白之物濺到了褲腳上。
徐副主任正在氣頭上,進來後看到周潔紅被控制住了,正坐在凳子上接受盤問,他也不屑於多看對方一眼,只是用手一指“那女人”,頭轉向餘安生,用命令語氣道:“好,既然餘主任剛好你在這裡,那我在這就直接表明態度,這個女人你們公安必須刑拘,辦成刑案!”
徐副主任叫徐成,是五里牌街道辦事處副主任,分管綜治、安全生產,以前是市場監督局調過來的,聽說也是部隊轉業,快五十歲的老同志,老三幹了,可既然這個歲數還在街道,可以說仕途是不太順的。
但以前的作風習性還在,雷厲風行,說話斬釘截鐵,不容反駁,特別現在需要替街道範書記挽回顏面,說話也沒留情面,對餘安生這樣的派出所民警自然是一副指示命令的口吻。
餘安生心裡暗自不爽,什麼叫“你們公安必須”,這事又不是我餘安生說了算,也不是你徐成說了算的,這是由法律決定的,依法執法是基本原則,能不能刑拘要看具體情況、看符不符合條件,這周潔紅雖然是現行犯,但這潑糞水再怎麼也只是違法治安管理處罰法,又沒造成嚴重後果,怎麼可能刑拘?
他本想懟回去,問這徐成到底是把自己當做公安,還是社群副主任?如果是當作公安幹警,那這案子怎麼處理是我們公安的事,由不到街道領導插手,如果是把自己當作社群副主任來指揮,那自己就沒權利管這事,有事打電話叫派出所的過來。
餘安生話都想好了,可畢竟到了社群後性格收斂了許多,學會了說話過腦,這話到嘴巴邊想了想還是嚥了回去,只是沉聲說:“徐主任,這個事我們一定會嚴肅處理,挽回我們街道各位領導的人格尊嚴,但具體怎麼辦,是不是走刑案……還要報所領導審批,我個人意見還是按治安處罰法處理,這個符合裡面公然侮辱他人的情節,如果搞行政拘留,要好處理一些。”
這些話餘安生是當著周潔紅的面說的,也是故意說給她聽的,算是他潛意識裡對劉毅的補償。
但徐成明顯不太滿意,他聽出餘安生不想把事情搞大的態度,一瞪眼,厲聲道:“那你什麼意思?這事就隨便處理了?你搞清楚噢,這女的可是當著這幾百人的面往範書記頭上潑糞水!往我們街道工委書記頭上潑糞水!你餘主任也是社群的一員,你現在這態度,是幫著誰說話呢!?她這個行為難道還不構成刑事犯罪!?”
“可她這個真就還不構成……”
餘安生剛想說話,旁邊一個戴眼鏡的街道女工作人員站了出來,幫著徐成說道。
“徐主任,您剛剛說的很有道理,小余主任可能是搞社群警務的,沒怎麼辦過案,對刑法這塊不是太瞭解,剛剛那潑糞水的行為其實已經構成刑事犯罪了!之前我就聽說過我們城南區法院判的一個案例:有個地方的討債公司日日夜夜的在一戶人家門口潑漆、倒糞水,最後那討債公司的成員就是按侮辱罪給判了,都判了一到六年不等。這個我們是開會學習過的,按這個案例,剛剛您和範書記被這女的在公共場合下這般侮辱,早就夠得上侮辱人格了,可以按侮辱罪處理!”
餘安生一愣,心想這女的是誰?難道硬是要往侮辱罪上套?
“聽到了吧?餘主任,這位是我們街道法制辦的肖瀟同志,人家也是司法局過來的,正兒八經的法律專業大學生,剛剛解釋的很清楚了,你這還要推脫嘛?”
原來是街道法制辦的,難怪剛剛敢說自己“搞社群警務的,沒怎麼辦過案”,餘安生心想法律專業又怎麼樣?自己辦過的案子得有好幾百件了,哪裡是她這種紙上談兵的人可以指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