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所的小護士給易寒上了體溫槍,一量40.6度,高燒!必須要輸液,餘安生趕緊扶著她到躺椅上躺好,針頭扎進去時這姑娘都沒力氣喊疼,咬著牙關,臉上汗暴如雨。
“醫生,這輸液要多久?”
“兩瓶退燒、兩瓶葡萄糖,大概三個多小時吧。”
“好。”
易寒此時強睜開眼,對餘安生道:“你有事就先回家吧,我一個人在這輸液就可以了。”
餘安生還沒回話,旁邊護士就說道:“那不行咧,你老公還是在這好一點,我們裡面還有很多病患,到時沒注意的話,換藥都沒人看著。”
“我不是……”
餘安生本想辯解,但現在這情況也沒什麼意義,就點頭說:“沒事沒事,我不走,我在這守著。”
見他堅持,易寒也沒了話說,就預設餘安生在旁守著,此時的留診室滿是病人,高高掛著的電視機上播著家長裡短的社會新聞,年紀大的病人都木然的望向頭上電視,就像一群被提著脖子的鴨,即使電視上的“餌食”空洞無聊。而年輕的都在低頭玩手機,又像一群躲在沙洞裡的鴕鳥,沉浸在數字構成的資訊繭房之中,對身邊的事物漠不關心。
餘安生給易寒倒了杯水,幫她找了床蓋被,又掖了掖被角,端坐在旁,兩人同時陷入沉默,氣氛有點沉悶無聊。
易寒輸了半小時的液,精神好了很多了,身子也坐了起來,此時為緩解尷尬的氣氛,餘安生試著找點話題。
“什麼時候覺得不舒服的?”
“就下午,出門時就有點頭疼,下午一下雨,淋了一點就發燒了,早早請假回來想吃點藥,卻沒什麼用,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
“噢……”
又是一分多鐘的沉默,餘安生突然問道。
“對了,那首歌挺好聽的,還蠻滄桑的,沒想到你還蠻有品位。”
“什麼呀。”
易寒勉強笑了笑:“我就覺得還挺好聽的。”
“我記得你老家就是寧陽縣的吧,在望州有家人嘛?”
這話題餘安生問的有點突兀,剛說完就覺得自己有點好管閒事,可沒想易寒還真回答了:“沒有,我家裡就我和我媽,我媽在老家,我爸前幾年在外地打工出工傷就過世了。”
窗外雨聲瀝瀝,屋內人聲喧囂,雖然易寒語氣平靜,餘安生心裡卻有一道閃電劃過,他一時僵在那裡,難怪這姑娘現在極少透露家裡的情況,原來有這樣的可憐隱情。
說完這句話後,易寒的頭就低了下去,可能是今天的病痛讓她心裡防線有了破綻,她自己也沒想到就這麼輕易的吐露了隱秘,此時回過神來,也有些後悔,面前餘安生也自覺的沉默,不知如何應對。
不知過了許久,也許是聽到易寒的密碼後萌發出的補償心理,也可能是一種共情的傾訴需要,餘安生突然想把埋藏在心裡許久的秘密和眼前這個女孩傾訴。他驀然開口道:“其實我也差不多,我……我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也過世了,我一直和母親相依為命,可後面因為這份職業的事,我和家裡鬧翻了,連母親都有幾年沒聯絡了。”
易寒猛然抬起頭來,沒想到眼前男孩也是這樣的單親家庭長大,她至少還在父親陪伴下度過了一個辛福的童年,聽餘安生的說法,他從小就沒有體會過父親的關愛,比自己還可憐。
“你,你現在呢?和家裡還沒聯絡?為什麼會因為這份職業鬧翻,家裡出個公務員不好麼?”
餘安生沉浸在回憶的傷痛中,一下醒了過來,點點頭:“嗯,我媽最不想我當警察了,她覺得這個職業太危險,隨時都可能犧牲,我考上警校後告訴她時,她逼著我放棄,我卻堅持一定要去讀,就一個人硬著頭皮報名讀書,連開始的學費都是借的,後來幾年還是靠獎學金熬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