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安生在這瞬間突然想明白了這件事,易寒人家就是機關下來的,分局市局的人脈比自己這個小民警要廣的多,這事她自己保準就是第一批知曉的,再加上這幾天那異常的反應,肯定就是已經收到風了,才那樣反常。
難怪那天她對“自己有沒有用”這一點那麼敏感,想來就是被這次新提拔幹部的任職測評給鬧的。
既然如此,餘安生決定不去碰這塊傷疤了,今天也有一堆事要做,上午和陳忠把小區的節前安全隱患給排查了一通,什麼一樓亂停亂充電的電動車,什麼私劃的停車位,為這些瑣碎小事忙了一白天,到了晚上,才有時間在電腦前坐一下,好好歇口氣。
這時,有一個身影走進警務室。
餘安生還沒抬頭,旁邊王輝就招呼道:“你好,有什麼事……”
“嘿,是我。”
“黨叔!”
聽到老党進門,餘安生一抬頭,卻發現身形清瘦的老黨旁邊還有另一個熟悉的身影。
正是大病初癒,頭上還纏著繃帶的“狗皮”李富。
“你出院了啊?”餘安生心裡一陣驚喜,這小子也算是福大命大,從銀城大廈頂樓那麼高的玻璃牆上摔下來,當時全身多處骨折,腦震盪昏了過去,幸虧送醫院還算及時,最後才幸運的撿回一條命,真希望他能懂點事,以後好好過日子。
“嗯,安生哥。”李富神情侷促,眼睛都不敢抬頭看餘安生,但語氣中還是透漏出那份隱藏在懦弱外表下的感激。
“謝謝你那天過來。”
餘安生看他這般戰戰兢兢的樣子,估計是知道錯了,邊朗聲安慰道:“沒事沒事,你現在恢復的怎麼樣?就能下床了?年輕人就是底子好啊。”
王輝給兩人倒水,老黨把李富的情況講了一遍,當時情況真的危險,也幸虧那天那玻璃牆有點弧度,不是垂直硬生生的摔下來,撿回一條命。
“人好的差不多了,我讓他再住段時間院,他自己非不肯,硬要早點出來,我就幫他結賬出院了。”
聽到結賬兩個字,餘安生想起前不久老黨為了李富借錢的事,趕緊問:“那現在花了多少錢?夠不夠?我前天發了工資,不夠和我說?”
黨禹材擺了擺手:“錢已經給了,雖然那該死的新媒體公司現在已經跑的沒影了,平臺也不肯擔責,但醫院那邊見他情況特殊,辦了特困醫保,我也找了民政部門,他們會考慮給點政策,就是你之前借的那五千塊估計要晚點還,得等他工作了再說。”
餘安生心想老黨自己墊了估計得好幾萬了,自己那幾千塊算什麼,直接就說沒事。
老黨說完,抿了一口熱水,又說:“安生啊,我想拜託你一個事。”
“請指示。”
被餘安生的認真勁給震住,老黨嗆了口水,趕緊拿紙擦了擦衣領:“不是工作任務咧,就是想請你辦件私事,想請你幫李富重新找個房子,先讓他落腳,現在他出了院,但之前的公司宿舍他也不能回了,現在想從頭開始,當然,住的地方儘量別選紅星社群了……”
原來是這事,餘安生一口答應下來,本來還想問為什麼不選紅星社群,但突然想明白,老黨這是在照顧李富的情緒,他是從小生在這,長在這,這裡的人知道他的所有那些晦暗的過去,就沒幾個人會把他當正常人看,如果不離開這樣充滿歧視與敵意的環境,李富就永遠別想挺起腰桿做人。
“好啊,現在我們陳忠陳經理的業務範圍越來越大,管了好幾個樓盤的物業,同時也經營房屋租賃的事,我讓他幫忙找一間就是了。”
餘安生說完就準備給陳忠打電話,旁邊李富卻攔住了他。
雖然神情還是狹促,但李富的語氣卻異常堅定:“安生哥,但我還是想住在紅星社群,你就幫我問問這裡還有沒人租房就可以了。”
“那怎麼……”
餘安生還沒開口,老黨一下就略微來了氣,估計之前就這點已經吵過幾次了:“小子,你怎麼還不聽我的話?我說了你要重新開始就不能還在這裡,你看看外面那些人,哪個不是……不是,哎,算了,別留在這了,這些人不會拿正眼看你的,何必在這自討苦吃,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好好工作,重新開始,不是挺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