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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出人意料的副所長

聽到這裡,餘安生一下興奮起來,一把抓住老黨的胳膊,讓他一定講清楚,老黨卻只是笑了笑:“我又不是什麼神探,就是這段時間跑下來,越走訪的越多,就發現了很多細節。”

“細節?”

“對。”老黨往前面早點鋪一指:“你看啊,這家店是每天凌晨3點就開門了,因為要燒水揉麵,準備蒸籠,熬稀飯,而且這裡是醫院北門,離案發地很近,也是從東風路過來到附三醫院必經的一條路上,所以在案發當晚,如果兇手是外面過來的,那這家店的店主在店裡工作時很可能看見過兇手……”

聽到這,餘安生眼睛一下亮了:“那還等什麼,帶回去做兇手畫像啊。”

老黨卻把他一攔:“我只是說可能而已,我已經詢問過了,當天晚上這老闆在裡屋揉麵,出來的少,也沒看到任何可疑物件。”

“那你這……”被吊了胃口的餘安生一臉無奈,黨禹材卻拍拍他肩膀道:“我這只是舉一個例子而已,這家店主沒看到,但像這樣周邊的商鋪、攤位、店家還有幾百家呢。而這些我已經走訪了一半了,在我看來,這個案子現在一直沒有進展,很可能就是因為這是一個激動殺人還是什麼去了,就是那個公安大學的教授在藥家鑫案子裡提到過的那個說法……”

餘安生知道他的意思,忙補充道:“是激情殺人,也叫無預謀殺人。”

“對對,你們大學生就是讀書多,理論紮實些,我就是那個意思,這個案子現在摸了這麼久,該用的手段都查的差不多了,而且受害人的背景網路也摸遍了,還是沒結果,這代表什麼?就是該用逆向思維來分析,排查那些有邏輯的、有預謀的、與被害人相熟悉的調查物件,那麼我們應該把目標放在李谷在當晚可能遇到的陌生人身上,那麼這樣一想,這個案子的兇手或者線索也就在當晚可能出現在這醫院附近的那些人身上。”

老黨這話說的好像有道理,餘安生細細砸吧了一下,又覺得其實說了等於沒說。

這附三醫院的北門東門人流量最大,而這裡每天進出人流都以萬為單位,環境又複雜,還是一個全天24小時的半公開區域,而且專案組也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第一時間對全院工作人員進行指紋比對,也對在診療住院的患者、家屬進行核查。都沒有發現可疑,老黨現在提的這個人家早查過了。

“但是,他們還沒查周邊這些店鋪、商家、攤位小販,乃至那邊生殖中心對面街的小旅館一條街,那裡又有多少在院外住宿的病患和家屬咯?這些他們專案組查過沒有?這些也是複雜可疑的地方嘛。”

餘安生苦笑一下,回答:“人家專案組是沒查啊,所以都發了協查通知,安排我們這些外圍的社群民警來走訪啊,反正人家是精英,這些事就該安排我們這些人來做嘛。”

餘安生越說越洩氣,想起前面老黨和老楊吵起來的時候,老楊那句“人家公安部刑偵技術專家決明都來了,用了那麼多犯罪心理學、心理側寫等等高科技、現代刑偵理論都破不了,就你這社群隊泥巴腿的功夫就能破?”也傷了他的心,之前來社群隊時那份被壓抑的挫敗感又湧上心頭,總覺得在他們刑警面前就低人一等似的。

“你不要理他們,他們那都是些繡花枕頭,我上班那時候,全市才幾個攝像頭?就市政府門口和銀行門口有,鄉里大部分地方路燈都沒有,要做個指紋都要坐車到省裡去,DNA聽都沒聽過,那時兇案還少了嗎?還不是都刷刷刷給破了,靠什麼,不就靠我們民警走出來。熬出來的,這走訪摸排是真功夫,破案說到底還是看這個。”

餘安生沒答話,老黨說了一圈,最後還是繞回到走訪摸排上面來,可這有多大的工作量他難道不知道?之前專案下發到所裡的協查通知是要求對重點區域進行協查,在日常工作中注意發現,那都還是部分割槽域,可聽老黨這口氣,他是要對整個醫院周邊徹徹底底的查一遍。

“黨叔,我也不是不支援,我就還擔心一點,現在案子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這周邊來來往往都換了多少人了,真兇說不定早跑了,我們現在查這些不是刻舟求劍嘛?”

聽到質疑,黨禹材笑了笑,從褲兜裡掏出比巴掌略大的一個本子,這大小剛剛好能放在褲兜裡,餘安生之前就看他天天抱著一個本子跑,沒事就拿出來寫寫畫畫。上次看到那本很舊,折的不成樣子,但今天這本封皮還是新的,估計是經常寫完了就換個同樣的,這本估計都不知道是第幾本了。

“嘿,我這老年人不習慣用電腦,走訪記錄都是手抄的,你看看,我早就做了統計了,當時事故發生後就和專案組提議了,要重點關注周邊變化,也把周邊的店鋪商家給粗略摸了一遍,抓的就是犯人畏罪潛逃的心理可能,當時就對案發前後離開附三醫院周邊的常住人口進行統計摸排,大致有76人,他們專案那邊都進行了追蹤探查,還是沒發現疑點,這就代表著兇手如果是埋伏在周邊的話,他應該是有這樣一個反偵察的心裡預期的,知道自己殺了人就馬上離開的話反而顯得可疑,所以他應該現在還是留在周邊區域,繼續潛伏著。”

老黨說完,拿出這個本子給餘安生看,上面已經密密麻麻寫了大半本了。對這附三醫院周邊的一草一木都進行了詳細描述,對每家店鋪、每個常租旅客的特徵、來歷,可疑程度都有相應記載,餘安生這下算是服了,這一筆筆都是老黨一腳一步踏踏實實走出來的,他也終於知道了這老同志披星戴月的工作,是把時間花到了什麼地方,老黨真是把社群民警做到了極致。

“黨叔,你真是太厲害了!”餘安生佩服的給了老黨一個大拇指,這老同志今天露出鐵樹開花般的笑臉。

“還沒查完呢,我們現在該做的就是繼續暗察走訪,年輕人,跟我來,今天我們把南門再掃一遍。”

…………

接下來的幾天,老黨領著餘安生又扎進基層社群警務中,兩人摸排了附三醫院的周邊區域,以及轄區的大部分重點人口,但仍是一無所獲,幾天後的一個早上,餘安生如往常一樣的到警務室上班,準備換齊裝備就走訪巡邏,繼續摸排查詢1.12命案的線索,可一進門,就看到王輝他們都圍在警務室電腦前面。

“看什麼呢?內網有什麼重要指示麼?一大早都不用上班啊?”

餘安生還沒說完,呂鐵銅就一臉激動的回頭喊道:“出大事了!這次崗位競聘的名單下來了!”

聽到這,餘安生也是渾身一激靈,這樣說那五里牌派出所的這個副所長人選已經出來了,他忙湊到內網電腦前:“誰上了?黨叔上了沒?”

呂鐵銅知曉餘安生和老黨關係好,面有難色,示意餘安生自己看。

餘安生心裡劃過一絲不詳預感,目光在這次的崗位任職名單中搜尋,當搜到五里牌派出所副所長的職位時,下面卻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梁勇?這是誰?怎麼老楊和老黨都沒上!?”

“聽說是機關一個科室的吧,這次從上面下來,佔了我們所的位置。”

即使不是自己被頂掉,但餘安生還是感到一道晴天霹靂落下,老楊和老黨辛辛苦苦這麼些年,到最後一個副所長都沒搞上?這算什麼事嘛。

雖然還不認識這個梁勇,但餘安生聽到機關幾個字,他已經可以想象估計又是什麼年輕幹部,在機關沒空位,所以到下面所隊來佔位置,把級別解決,到時又升回去。

王輝他們幾個也同樣為老黨和老楊感到憋屈,忍不住抱怨道:“呵!這現在下面做事還有什麼意思,搞來搞去也升不上去,這我們楊隊做了這麼多年中隊長,辦了多少案子,一下就被這機關的老爺給佔了,黨隊就更不說了,他在中隊長都有二十年了吧,還要人家怎麼做?現在我看啊,基層的老傢伙們做再多也沒用,只有我們易教這種做漂亮事的,既年輕又有資源的才有機會,可到時下面都是些繡花枕頭,遇到這樣的命案,都是屁用沒得。”

餘安生聽得心裡不太舒服,反口替易寒辯駁:“易教還算可以了,一直在進步學習業務,你們別說她是繡花枕頭。”

聽到這,王輝沒再說易寒,只是哼哼唧唧的汪嫋他們湊旁邊抱怨去了,餘安生心裡也不好過,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一根主心骨,疲憊的癱坐在值班室的座椅上。

“老呂,你說我們這做事還有什麼意思?”

旁邊一向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呂鐵銅此時也收斂起慣常的笑臉:“是沒意思啊,畢竟人家機關的確實有利一些,與領導走的近,又能展現自己,遇到提拔時人家領導會想起的當然是眼睛裡看到的人,這就是平臺決定視野啊。”

雖然認同呂鐵銅說的話,但餘安生心裡還是接受不了,他像是反問自己一般,低聲嘟囔道:“那難道我們也就像老黨他們一樣,辛辛苦苦一輩子?最後這麼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