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這李谷不知道發什麼神經,一個人凌晨跑到附三醫院的後山鬼嚎,邊走邊哭,叫的王榮心裡發慌,他剛想回去,卻被身前李谷發現了,這面容古怪的年輕醫生大聲喝問“你來幹什麼!是不是要害我!?”,說完就衝上來要抓他衣領,王榮心裡這下一發狠,掏出那把裁紙刀,藉著酒氣就捅了進去,當場來了個血濺三尺。
這刀入了身子,李谷沒掙扎幾下就軟綿綿的倒下了,王榮手裡一熱,看到咕嚕嚕的血往外冒,他才知道自己犯了大事,當即就嚇得往回跑。他這人小生意起家,心思特別活絡,很快鎮定下來,尋思自己這黑燈瞎火的在僻靜地方殺了人,這一路也沒攝像頭,只要小心點,說不定就能逃過一劫,想到這,他當即注意起回去路上的攝像頭,保證自己不被拍到,回到家裡,他就立馬處理起身上被血液濺到的衣服,又把手裡的裁紙刀清洗乾淨,本想找地方扔河裡去,可突然想起這刀天天在用,這收發快遞有這個很正常,沒有才奇怪,就把刀留下了。
王榮早些年就離了婚,一個人寡居,做這些也沒引起別人注意,完事了,他一晚上都在房間裡踱步思考,本來猶豫要不要離開望州,早點逃跑,可他本來就是小本生意,又愛打大牌、喝大酒,沒存到什麼錢,跑也沒地方,更別說到時如何生活。
再想到今天這事從頭到尾來的突然,現場也沒留下任何痕跡,自己之前和這人也沒別的接觸,也沒人會懷疑到自己身上,這民警怎麼查也不會想到會是自己,而自己如果跑了,反而會引起別人懷疑,乾脆等第二天再看看情況。
到了第二天,王榮頂著厚重的黑眼圈,膽戰心驚的回了檳榔鋪,強作鎮定的繼續營業,努力裝出一切如常的樣子,看到警車呼呼來,又呼呼的去,甚至也被問了幾次話,結果運氣還真不錯,都沒有人懷疑到自己這個一臉無辜的檳榔攤主身上,隨著時間過去,王榮的情緒也漸漸放鬆下來,準備再等幾個月,徹底沒人懷疑了就離開望州,遠走高飛。
王興安講到這裡,郝萬里抬起頭,對面前餘安生讚許道。
“可是他沒想到,居然被我們的餘安生同志給看穿了,安生啊,講講你發現他的過程,聽梁鵬同志講,你是看到他異常的髮型才懷疑起來了,為什麼看到髮型就懷疑了?”
餘安生笑了笑,回答:“報告局長,這裡主要還要感謝一個人。”
“誰?”
“我們教導員易寒同志。”
“噢?還跟她有關?”
郝萬里頗有些詫異,他印象中的易寒根本不具備基層所隊主官領導所需的業務能力,也不在這次專案組的人員之中,沒想到居然還有她的功勞。
“是這樣,之前我們的工作一直沒有突破,讓我在持續摸排中,慢慢產生了一些思考和想法,我想在如此高強度的社會關係梳理中,都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物件,那麼,就代表著很可能是激情殺人,兇手與死者的聯絡非常少,甚至動機都可能是完全出於意外和偶然,而既然是這個情況,那麼就要把目標放在當晚附近可能出現的人群之中,這就是附三醫院和周邊的商鋪、常住人口和重點人口,而我們第一步就是排查這些人群中的異常物件,可是在再三核查後,我們都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我又想到這個人可能對我們的偵查活動有了相當清楚的認識和應對,單純的摸排已經不能起到相應的效果了,我就準備做點事。”
“什麼事?”郝萬里舒適的往後靠上一靠,雙腿交疊,神情十分欣賞。
說到這裡,餘安生嘴角微楊,提了一個小問題:“局長見過打獵沒有?”
“電視上看過,實際生活中沒見過。”
“我是蕭山人,從小在鄉村長大,我們那裡野豬多,到冬天經常有野豬下山來刨東西吃,所以村裡人經常會組織上山打野豬,但野豬這東西很狡猾,上山去圍很難圍到,草有半人高,溝有一人深,又是草又是溝的,野豬順便躲個地方都發現不了,這時就要滿山放炮去嚇,不管看不看得見,嚇出來就有辦法,想到這個案子裡,我就覺得既然對方已經有了防備,潛伏的很隱蔽,那我就要拿“炮”把他炸出來……”
說到這,餘安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當然,那時這種打獵行為我也不知道違不違法,就小孩子跟著瞎玩,還請原諒。”
聽得入神的郝萬里被餘安生的樣子逗樂了,笑道:“原諒什麼?你今天立了大功,馬上就要報功了,對了,哪裡和你們易教有關係還沒講呢。”
“是這樣,我雖然想到要進行一點打草驚蛇的行動,但具體怎麼做還沒想好,但碰巧局裡剛好要我們收集附近的DNA資訊,而昨晚我和易教一商量,她提出可以以公眾號和新聞廣播的形式,將我們採集DNA樣本的事說出去,看看兇手會不會憋不住,露出馬腳。”
餘安生剛說完就一陣後悔,他擔心在場領導從他這個“昨晚和易教商量”中聽出什麼來,要是讓在場的這幾位局長知道自己和易寒合租同居的事,那不得……
但郝萬里完全沒察覺他的這點小小心思,一拍手掌,點頭讚許道: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所以今天這人看到新聞後一時心虛,特意去剪了個光頭,以為就能避開你們的DNA採集,這就被你注意到了?”
“嗯,是的,我們上午就也進行了大面積的採集工作,王榮也可能是在看到了我們在別人那裡拔頭髮收集資訊,但不管是現實看到還是網路上看到,都讓他露出了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