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才落,朱興昌的腦袋,正好撞倒花盆架子下面,一個花盆掉下來砸的嘩嘩淌血。
朱興昌家的小子立馬嗖的一下就跑了。
村裡剛囑咐過他的大爺大娘不放心,在後面還緊著喊道:“和你四叔說明白嘍,就說你爹都被孫家人砸開瓢了,他準保能回來。不行就叫你爺。叫你爺,你四叔就更會管了。”
所以說,當朱興德真的氣勢洶洶回來了,朱家大門外的村裡人都跟著提氣。
心想:
院子裡的孫家人,你們看好嘍,你當老朱家沒人呢,都是死人呢,能讓你們欺負到家了。
老朱家真正的茬子回來了。
德子,幹他。
給他們全乾嘍。
不枉你混混威名,讓他們來杏林村撒野。
朱興德也確實不辱使命。
因為他進院第一眼就看到他家小稻,一個孕婦啊,正幫他伯孃還有他三嫂,上手去撕孫家幾位媳婦的頭髮。自己那頭髮也亂七八糟。下地掰苞米怕曬傷,臉上圍的頭巾子都掉地上了,被大家你踩一腳,我踩一腳。
朱興德火氣立馬上湧到臉上。
畢竟小稻在他心裡是個脾氣極好的人。都可以用憨厚來形容。明明是小孫媳,要從輩分論也屬於是小兒媳,在朱興德眼中卻有平常人家長媳都沒有的為人厚道,從不言人家長短,多了少了吃虧很少告狀。
成親幾年間,可以說,除了上回分家,那是第一次讓他見到有潑婦厲害的一面,還敢和人動手,當時給他吃驚壞了。
除了那次,剩下多數時候,別看是做孩她孃的人了,沒有那些婦人的扯老婆舌、打架罵仗的毛病,還跟在家做姑娘似的就知道疊個這、繡個花。
而今兒,不過是回來娶個鍋碗瓢盆,能讓這麼好脾氣的媳婦、不愛管閒事的媳婦,都能幫他伯孃一致對外,可見,不用問就知曉,那絕對是看不下去眼了才動手。
所以,朱興德進院一聲沒坑,第一腳就貢獻給了孫老大的媳婦。
什麼不打女人。
你敢打我媳婦。
孫老大媳婦當即就被朱興德一腳踹倒在地,嗷的一嗓門。
在孫老大媳婦倒地的瞬間,朱興德抓著小稻的胳膊,半攬住肩膀半駕住胳膊給推到灶房門口:“站遠了看,不準再過來。”
說完,村裡人就翹腳看到,朱興德將媳婦護好後,隨手在柴火堆兒裡扯出一根成人手脖粗的燒火棍,然後直奔他大堂哥那裡。
村民們清楚地聽到,朱興德咬牙罵道:“X你娘,你敢打我哥?!”
這一嗓子就跟那號角聲似的,噼裡啪啦的棍子聲響了起來。
邊打還邊喝道:“我特麼今兒弄死你們。”
朱興昌一臉的血躺在地上看著天空,看著堂弟歸來,腦子昏昏沉沉,不知不覺眼淚都下來了。
朱興德也打眼紅了。
他以為除了祖父,自己對朱家人再沒感情了。
他被分家,被那個夢氣的,幾次失望到恨不得搬走,一走了之,再不和朱家其他人打交道。
但事實上是:
當找到祖父偷藏的那小一百兩銀錢,嘴上樂顛顛送到岳父那裡讓存起來,不讓大房任何人佔到這便宜。嘴上不說,心裡卻一遍遍惦記過,到時候徵徭役,一旦大房人心不齊,要給哪個哥哥真的徵走,他就在最後關頭給掏這銀錢。
還想過三堂哥為了伺候祖父,和伯母鬧掰,給人家主動操心被伯母看不上,別再將來大房分家,三哥啥也分不著。要是真不公,他會多管閒事的,甚至三哥只要認了分家的不公,他都想過,到時頂門立戶過日子要是很艱難,他也不能眼瞅著。
當做夢夢見要下大雨了,小妹夫聽說後立馬惦記羅家,你當他就不惦記朱家嗎?
一大早上起來,岳父岳母問他幹啥去,他尋尋摸摸出門,惦記有去杏林村的能給堂哥們捎個信兒。
這些,都是他明明做過那個夢,也經歷過分家被傷過心,仍然擋不住的惦念。
原來,他一直以來就是這麼傻。
原來,他是那麼的渴望沒爹沒孃後僅剩的這點兒血緣。
所以上輩子他被徵走,這輩子被傷過心。
所以咬牙切齒的一邊嚷嚷不管,一定不再管大房任何閒事兒,仍舊擋不住在看到大哥頭上是血,三哥和二哥被人按人欺負到按地上揍的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