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炕蓆編的才叫一個漂亮呢。
倆人會一起挑選深顏色淺顏色的條子,然後區分開,編完後,那炕蓆正中間恰好是朵花兒。
秀花高興地直拍手,“春生,你這手藝可真是沒說的。”
春生以前哪裡會編這種花樣炕蓆呀,他是提前一個多月和人偷摸認真學習的,將將巴巴才能給湊上朵花,聞言卻微微一笑,不當作一回事道:
“不行了,歲數大了,眼神已經不太夠用啦,要不然編這麼朵小花還能算個事兒?我都能給你編出盆仙人掌,仙人掌那刺,我都能編得真亮的。”
聽說,只這些花樣還不算,倆人一起趕過集。
趕集的時候,弄的一起搭車的人都不好意思說話,就怕破壞左里正和秀花之間無言的曖昧氣息。
左里正還將他家的破船修吧修吧拽了出來,放在了偏僻的水泡子上。
瞧瞧,知道年紀大了要背個人,搞物件也要注意影響。不能輕易虐待年輕人的,要不然年輕人更難對付過日子了。
然後自從有了這條破船,倆人會帶著水壺,壺裡的水是提前泡的菊花茶,再帶著提前讓白玉蘭再忙也要給做的小點心,腋下夾個棉襖,打把羅峻熙曾潑墨之作做出的雨傘,就那麼上船了。
人家那種講究人是坐烏篷船。
他倆可倒好,就那麼在水泡子上飄啊,一飄就是大半天。
最瘋的一次是,曾夜裡時還不回家吶,仍在破船上飄。
那時左里正,喝著涼透了的菊花茶對秀花說道:“此情此景,我想吟詩一首:夜裡好啊,夜色黑;月亮美啊,你也美;春耕這種苦日子,看著你都覺得有滋味。”
秀花聽完,她就一個感受,春生咋那麼有才華呢,她美了美了美了,她醉了醉了醉了,她好像暈船了。
倆人沒事兒就在水泡子約會這事兒,左撇子曾去往田地時遇到過兩次。
回來他就私下裡對白玉蘭說道:“快管管你娘吧。要嘮嗑就回家嘮唄。哪裡沒有地方聊,非要坐船上。開春大風小嚎的,這又不怕被吹黑了,一早一晚天也挺冷的,我都怕哪天他倆那條破船翻嘍。那可就熱鬧了。”
白玉蘭不以為然:“你懂個啥,坐炕頭上嘮嗑哪裡有坐船上逍遙。”
“逍遙?等哪日吹的頭疼腦熱了,誰難受誰知道。”
以上就是秀花談物件的情況。
在秀花忙“不正經的事情”裡,另外還有一件事是接送甜水上學放學。
新成立的小學堂建在旁邊村,就是被攆走吳婆子那一家新落後的村裡。
最開始左家人當然是希望學堂能建在遊寒村來著,但是沒地方。
左家人也最沒有資格摻和學堂的選址,因為現在遊寒村那一大片空地全被左家買下來了。不,準確的說是連買帶送。
如果遊寒村想蓋學堂,秀花需要將族裡允許他們擴建的那一小塊地方歸還。
那咋可能呢,那是費了老鼻子勁兒拿到手的東西,不可能歸還。擴出的那一小塊地方已經打算好要挖水渠和陷阱,這樣外面下雨院裡不存水,住的又稍稍有些偏,挖些陷阱能防獸類和賊人。要是歸還給村裡,挖流水渠和挖陷阱就要佔自家買的面積。
正好遊寒村想開學堂還沒有先生,遊寒村識字的村民像是左撇子這種的根本沒空。最有文化的羅峻熙吧,大夥壓根兒更是沒敢考慮。
人家那麼大的學問,殺雞焉用牛刀?你提讓他去教小孩子,那不是開玩笑?那得給多少銀錢束脩費啊。
而那個吳婆子家現在所在的村裡,倒是恰好有位合適的先生。
那位老夫子以前考過功名卻啥也沒考下來,正好適合教小孩子。
自從甜水去了學堂,秀花擔心吳家使壞,咱家甜水在那個村裡又屬於是外人,且那個學堂全是小男娃啊,沒有女娃娃,怕男孩子們欺負她獨一個的曾孫女,所以她扯著左里正,一句“春生啊,到點了,咱倆人該去接曾孫女啦”,左里正會立馬扔下手邊事情,帶上他的秀花,駕車就去接甜水。
左里正每次接送甜水時,他都會時常感慨,多虧著今年他家田地也僱了不少短工,要不然他是沒有空一天兩趟接送的,那樣就會少出不少和秀花談物件的空檔。
當然了,也得虧他幾個兒子、孫子們能幹,除了短工在幹家裡的那一大攤活計,兒孫們也不用他分心,連著家裡偷種的那一大片地都不用他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