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著紅繩的箭羽射向高空:“出發。”
楊滿山帶隊, 率先走向密林中。
六子卻頻頻回眸,不放心地看向朱興德和二柱子的方向。
左小麥一身男裝緊跟在隊伍中間, 身旁就是她的夫君。心裡想的是,大姐夫可別在夢中和大姐說這事兒, 希望家人別太擔心。
而此時的朱興德再不像之前表現的那麼冷靜, 他一直低著頭, 用不停整理棉帽子的動作掩飾情緒。一會兒撓撓頭,一會兒搓把臉。
誰和他說話, 他都不敢應聲,怕出聲就哽咽被人看到。
第一個發現朱興德異樣的是李知縣。
李知縣親自扶起朱興德, 給拽一邊勸道:
“你啊你,不知道的, 以為你不是姐夫,你是他們爹呢。退一步講,就算是親爹, 也不能因為怕這怕就那不讓他們往外走。你家那幾個,尤其你那二妹夫,這次我算是看出來了,他在林子山裡擁有常人沒有的能力,可見往後都不是池中之物,不是這次離開你,也會有下次。他們能獨擋一面了, 你不能總想用羽翼護著。”
李知縣瞟眼朱興德發紅的眼圈兒:“再著,你已經給了他們保障。這兩日, 你一直沒合過眼,不就是為審出敵軍過白頭山的路線?那路線雖說挺崎嶇,存在著一定的危險, 是以前行走於兩國之間的亡命徒趟出來的羊腸小道,但是總比走一路斬一路荊棘強。那些死士既然能走,咱們的人有什麼不敢走的?”
說到這, 李知縣望著前路茫茫的方向感嘆句:“沒辦法,這就是戰爭。誰都不知道明日會發生什麼,你我也不清楚明天會不會活著。”
不過,李知縣這番話到底是開解不少。
當晚,朱興德強顏歡笑獨自和夢裡的媳婦嘟囔,說小妹他們累著啦,剛打過勝仗,就不過來露面了。
朱興德打算先拖延兩日,拖延完再和小稻說出一部分實話。
實話是他和小妹他們分開領了任務。這段日子不在一起。
不能告訴老家那頭的實話是,滿山只帶隊幾十人要去火燒有可能幾百人甚至千人駐守的敵軍糧倉。這要是被發現逮到,幹都幹不過。
之所以告訴一部分,朱興德是希望仙境那裡老家能支撐滿山一路所需要的東西。他們給準備的總是有限的。盼望二妹最好十二時辰待在仙境裡幫忙。
不能全說,他是擔憂家裡人知道詳情從此吃不好睡不著。
哪怕他解釋說,這是偷襲,人在於精不在於多,人多倒容易留下太多蹤跡被發現。
所以沒必要全說出來,就讓他一個人焦心吧。
算上今夜,朱興德已經連續三日沒睡過覺,可是此時卻一點兒睡意也沒有。
與此同時。
掛滿霧凇的原始森林裡,走氣路來咯吱咯吱響,楊滿山帶隊仍以急行軍的速度前行。
奈何這第一天,隊伍裡總時不常出狀況,可以說,還在磨合階段。
“哎呦握草。”有人掉進了樹洞深坑裡。
這是獵人挖的坑嗎?
這裡哪有獵人來,獵人不要命了嗎?
“好像是熊瞎子之類刨的洞,我都和你說別溜邊走啦,再說你看我們幾個都停下了腳,你著什麼急往前衝!”
“別人都停下腳,那說明前面不是陷阱就是出了什麼事兒,你還像個二愣子似的往前衝,嘴裡還罵罵咧咧我們腿腳不行。你倒是行了,不掉你掉誰。”
滿山調頭趕了過來,用火把湊近照了照,看到大家已經將掉坑裡的人拽了上來,嚴肅道:“儘快趕路,少說沒用的牢騷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