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事兒怎麼沒鬧出來?這不應當吧?”
季櫻仍是不解:“想來肯去洗雲花錢的,也不會怕我家,難不成……”
不會吧,不會是她想得那樣吧?
“對,正是你想的那樣。”
石雅竹點點頭:“你家掌管洗雲的人,拿錢堵了他的嘴,這事兒才沒散開。可你瞧,他這不到底還是漏給了我兄長?今兒他能說給我兄長聽,明兒就能說給旁人聽,時日一長,只怕包不住!”
季櫻給氣得使勁閉了閉眼,才沒直接罵出“蠢貨”兩個字來。
事情原本未有定論,使錢去堵人的嘴,豈不坐實了自家有錯?事情真要揚了出去,還能討到半分好?連個給自己說話的餘地都不留!
大房人如何行事,她一點都不關心,哪怕因為經營不善,將個洗雲開垮了,她都不帶皺下眉的,因為壓根兒與她無關。可這樣的事,一旦傳出去,牽連的可是全家!甚麼富貴池、平安湯,誰也別想逃,有一間算一間,全得背上那“不潔”“令人得病”的罪名,這買賣還如何做得下去?
幸而流光池現下還未過了明路,世人暫且不曉得那也是姓季的,否則,日子也不會好過了。
“我父母還感嘆來著,說你家老太太,最是個要強的人,巾幗不讓鬚眉,費了老大力氣撐起一頭家業,也不知聽了哪個小輩兒的話,開了這洗雲。”
石雅竹有些擔憂地看了季櫻一眼:“修得如同山莊一般,比那達官貴人的別院只怕也不差,內裡卻……若因為這個事兒出了什麼差池,當真令人唏噓。櫻兒,正是聽了這些,我才覺得,無論如何都得提醒你一句……”
“自是要謝謝你同我說這些,你待我赤誠,我也不瞞你,只怕這事,我家老太太還矇在鼓裡。”
季櫻反握住她的手:“可知這事兒已有多久了?”
石雅竹垂眼想了想:“我兄長大概四五天前聽說此事,那人得知自己生病,倒有七八天了,當天便打去了洗雲。要不是前日見了你,我兄長原本還沒打算把這事兒說出來的。”
七八天?
也就是說,季守之在去蔡家接她之前,就知道此事了?
怨不得他那麼個笑面虎的角色,去接她時卻隱隱顯得焦躁,連句漂亮話也說不出;
怨不得季應之被重罰去莊子上,他們大房誰也不敢盡力求情,就連大夫人,也只哭了一場便了事。
有這麼大個錯處在身上揹著,如何能笑得出,又如何敢再生事?
“櫻兒。”
見季櫻不說話,石雅竹便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你也別愁,至少現在這事情還未鬧出來,讓你們老太太儘早知道,或還有萬全之策。只是真不能再拿錢堵人的嘴了,只會更麻煩的。”
季櫻點點頭:“我懂,勞你回去跟令兄詳細打聽一下情況,若還有別的內情,一定告訴我。另外,這事兒暫且莫要讓我二姐姐知道,她心思單純,經不得嚇,免得唬著她。”
石雅竹自是百般答應,又勸慰了她兩句,眼見得馬車在酒樓前停了,二人也便暫且將此事丟開,同季蘿、陳從芳一同上了樓。
好容易捱到飯畢,季櫻便沒再多耽擱,匆匆同石雅竹二人告別,牽著季蘿回了家。
原是想直接去正房探探季老太太的口風的,沒成想進了大門,車子停穩,季櫻與季蘿兩個剛下車,就見東邊角上的小花壇裡,一個老頭背對著她們撅在那兒,腦袋恨不得塞進草叢裡,也不知在找什麼。
身後一個小童杵在那兒,滿臉無奈地揣著手。
季櫻吁了口氣,看小童一眼,上前去拍拍老頭的肩:“祖父,您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