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就有人問:“我記得,她也總有十五六了吧?也不知議親了沒有?”
有那起大概與季家相熟些的,忙擺擺手:“還沒呢,且輪不到她,上頭還有個姐姐,喏,不也在那兒坐著?倒也是嬌憨可愛,叫人瞧著喜歡的!只是啊,這季家三姑娘爹常年在外,又自小沒了娘,這事兒……也沒個人幫著張羅……她們家老太太倒是心疼她,可人上歲數了,也沒那麼些精力呀,怕是隻能把這事兒往下遞。這遞到兒媳婦們手裡嘛,上不上心,可就不好說嘍!”
一兩句是非,季櫻倒沒覺得怎麼樣,季大夫人和季三夫人卻給議論得臉上有些掛不住。
一個是表面慈愛心裡恨,另個雖說沒壞心,卻天性冷淡不愛插手多管,真要論起來,也的的確確不大稱職。
旁人說什麼,季櫻自是不好明刀明槍地反駁,事實上,也是直到今天,她才切實地感受到了這事巨大的存在感。
她所在的這個年代,並不非常提倡早婚,當然你要早點嫁人也沒誰管,但只要是二十歲之前議了親,便都算正常。尤其是季家這樣的富戶,家裡財銀豐厚,往上爬卻艱難,因此,也並不急於靠著嫁女來換什麼好處,倒情願把閨女在家多留兩年。
季櫻自打回到季家,這麼些日子,家裡沒一個人跟她提這事兒,不獨是她,就連季蘿,一向也沒人催。今日出來走了一遭,聽石雅竹感慨了兩句,又被那些個女眷們議論,突然之間,好像這事兒就急迫了起來。
那廂裡富太太們還在嘰嘰喳喳地嘀咕,動靜著實不小,完全不怕被正主兒聽了去。馮秋嵐也聽了滿滿一耳朵,頓時氣不忿。
是要讓這些人看見季櫻出醜的,可不是讓她們誇她!
這氣一上頭,她便也不顧場合了,當下一聲嗤笑:“今日季三姑娘怎麼這樣安靜?平日咱們一塊兒玩的時候,你那活潑勁兒哪去了?對了,上回在許家,咱們不是還說要玩飛花令來著?只因天氣太熱,也沒能玩起來——今日既只是一頓便飯,我娘也說了,不必拘著女孩子們,不若咱們這會子來玩玩?”
飯桌上玩飛花令,你腦子沒毛病吧?
而且,既是要玩,必然彩頭和懲罰皆有。彩頭嘛,隨便揀一件東西也就罷了,還算不上甚麼,懲罰怎麼算?
難不成誰輸了,便喝乾桌上那一鍋雞湯?
太殘忍了,不要玩這麼大吧?
石雅竹往季櫻這邊看了看,雖曉得她應付得來,到底不放心,又思及自個兒好歹出身士族,能說得上話些,便忙開了口:“婦人們都喜靜,我們玩起飛花令來,多半會攪擾得她們不得安寧,不若飯後再慢慢玩。”
“都說了不要那麼拘束啦!”
馮秋嵐冷笑著擺擺手:“我曉得石小姐與季三小姐要好,卻也不必這麼護著她,難不成,是怕她不會玩?”
“我是不會玩啊。”
季櫻偏過頭去,挺無辜地看她一眼,又瞧瞧自己碗裡的鴨翅:“要說擅長,我還是最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