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指桌上冒著熱氣的碗:“特為你燉的燕窩,為什麼不吃?怕我給你下藥怎的?”
季櫻也不答話,耷拉著腦袋只管擺弄手指頭,好半晌,方才小聲嘀咕:“那……孫女確實有點委屈的。”
“嗬!”
一句話又把季老太太給逗笑了:“你還挺誠實!既這樣,就更該好生吃東西,心裡委屈,難不成連腸兒肚兒也要跟著一塊兒委屈?回頭再因為這個病了,豈不更稱了我的心?”
說著便讓人將那碗燕窩捧到季櫻跟前:“趁早給我踏踏實實吃了,敢剩一點兒,回頭看我怎麼收拾你!”
整宿沒睡好,晨間又起得早,季櫻這辰光的確是有些餓了,接了碗,拿勺子在裡頭胡亂攪和了一通,也便小口小口地往嘴裡送。
季老太太這才滿意了,回頭吩咐金錠:“讓人擺飯吧,她光吃這個也不成,總歸得有點飽肚子的吃食。我記著她跟她四叔都喜歡巷子外頭那小攤兒上的油餅和豆腐腦,那玩意平時我也不許他們多吃,今兒打發人去買點回來。”
說到這裡,瞥季櫻一眼,調門提高:“誰叫我得罪了這小破丫頭?不得投其所好,讓她高興高興?”
季櫻一口燕窩差點嗆進嗓子眼裡,忙著衝金錠擺手:“不用不用,我再跟著祖母吃點旁的也就儘夠了。”
轉而向季老太太嘟嘴:“祖母這還是敲打我呢,您這話一出,我都不知道究竟該吃還是不吃了!”
頓了頓,又道:“再說,我雖然心裡委屈,卻知道這事兒不該怪在祖母頭上,難道在您眼裡,我便那麼糊塗?我只不過是……”
只不過是,這功虧一簣的感覺,實在太讓人難受了。
季老太太原也多少帶了點調侃的意思,見她如此,便揮手將一屋子人都打發了,身子往軟枕上一歪,扭頭來看她。
“今兒叫你來,原就是預備好生與你說道說道這事兒,你那點小花招,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我。你且先踏實吃,過會子,我讓人將蔡廣全也叫來,你兩個在我跟前,可不許再有半分掖藏。”
“本來就沒打算瞞著祖母。”
季櫻手上頓了頓,低低道。
“這會子你吃著,聽我說。”
季老太太又掃她一眼,語氣裡笑意消了大半:“我不知你與你大伯孃之間究竟有何嫌隙,昨兒你說,不僅僅是因為二小子的緣故,想必這樣的話你既說出了口,就必然也想好了要怎麼反擊你大伯孃。我阻止你不為別的,只為給你大伯、給你大哥哥大嫂嫂和三哥哥,留點臉。”
季櫻倏然抬起頭,朝她看了過去。
這話裡的意思,倒像是對於季大夫人那點子腌臢事早就一清二楚。
似是知道季櫻心中的想法,季老太太擺了擺手:“我什麼都不知道,可至少有一點我清楚,若是件可等閒視之的小事,你不會捏在手頭那麼久,直到昨晚,才打算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