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櫻也沒說話,就站在桌子旁邊,滿面平靜。
按照她原先的計劃,本打算在去正房的路上讓阿妙溜去尋桑玉,卻不想,季大夫人連片刻都等不得,直接領季老太太並著一大家子人殺了來。她和阿妙都被堵在了房中,此時想去找桑玉,已然不可能。
事情出了些差錯,固然稱不上嚴重,卻總得想法兒解決。
目光四下裡溜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季蘿臉上。
她二姐姐這會子激憤得滿臉通紅,喘氣聲都比平日裡大了兩分,一雙圓眼中汪著水,死死盯著季大夫人的背,彷彿給氣得要哭出來,拼命想說話,卻無奈被季三夫人牢牢摁在身邊又捂住了嘴,作聲不得。
怕是隻能讓二姐姐辛苦一下了。
主意拿定,季櫻便垂下眼皮,輕輕笑了一聲。
動靜說不上多大,在這死寂的屋子裡卻格外刺耳,眾人各揣心思沉默著,像是被這一聲笑給喚醒了一般,陡然都朝季櫻看了過來。
季櫻便也大大方方地一一回看過去,視線經過季蘿的時候,緩緩地眨了一下眼,隨即挪了開去。
季蘿人單純,卻不傻,且怎麼說也同季櫻成日玩在一處,彼此總有些默契,更曉得她這三妹妹向來鬼主意多。被那一下眨眼閃了個正著,倏然一怔,緊接著,人便安定了下來。
“你笑什麼?”
這個當兒,季老太太面色沉沉地開了口,眼皮子一撩,輕飄飄瞟了瞟季櫻。
“我笑大伯孃心善,太過輕信於人,竟連蔡廣全的話,都能當得真了。”
季櫻將笑容收了去:“不過說來也算正常,大伯孃良善柔婉,如何知道那蔡廣全是怎樣的奸滑?此人向來一門心思只為錢,先前藉著他家那丫頭死了的名頭,已不知來管我要了多少次銀子。起初我念及在他家住了兩年,那女孩子意外離世也的確可憐,便給了他三兩回,可自開啟了流光池之後,我幾乎所有的銀子都壓在了鋪子上,手頭實在沒餘錢,便拒絕了幾次。他好吃懶做,冷不丁沒了我這冤大頭,怎能不懷恨在心?”
說著轉向季大夫人:“想來他此番去找大伯孃,也伸手要錢了吧?”
季大夫人登時被這句問話給架住了。
她總不能說,蔡廣全是她打發人給擄走的吧?既然是主動找來的,總得有個由頭,不是為錢,那是為了什麼,為正義?原是同季櫻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突然倒戈,他小命不想要了?
但……倘若當真一口認下,那蔡廣全是為了錢才去找她的,豈不顯得此人的話不那麼可信?
“就是!”
那邊廂,季蘿掙脫了季三夫人的手,第三次高聲叫嚷起來:“這蔡廣全我也見過的,有次跑來管三妹妹要錢,我還在場呢,開口就稱日子過不下去,又提及那個死去的女孩兒,惹得三妹妹心裡難受,明明手裡已不富餘,仍舊拿了錢給他。如果他真的思念自家養了十年的丫頭,又怎會開口閉口拿她來訛錢?他就是個騙子,他的話,半句也不能信!”
“二姐姐!”
她話音才剛落,季櫻立時幾步上前,拉她走到床邊,按著她坐下:“此事與二姐姐無關,莫要再惹長輩們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