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櫻腳下略微一滯,偏過頭去看向蔡廣全。
“……咋了?”
蔡廣全先是一愣,繼而飛快地擺起手來:“我可沒糊弄您啊,是真真兒去打聽過的,費老大力氣呢!您要是不信,只管自個兒往那地方走一遭,您親自去問呀!”
“不是懷疑你。”
季櫻搖了搖頭。
應該說是……事情交給了蔡廣全,卻並未指望著他這麼快就能查到些什麼。
原本她以為,今日蔡廣全來家裡,至多也就是找到了些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迫不及待地來向她彙報,僅此而已,十有八九還得跟她訴訴苦,說這活兒是多麼不易。沒成想,他還真查到了有用的東西?
“要找到這戶人家,實在是不易的。”
蔡廣全一輩子改不了那毛病,逮著機會便邀功:“您也知道,棗花街原就是條老街,附近自然也都是些老房子,如今拆的拆,改的改,住戶早就搬得七七八八。我花了不少力氣,繞了好幾個彎子,才尋到他們,如今他們也早不在那裡住了。”
“表叔辛苦。”
知道他等得就是這一句,季櫻也沒吝嗇,先捧了他一句,才又道:“之前我便說過的,這事不可張揚,我亦不想讓人知道是我在查,表叔可有透露些什麼?”
“瞧您說的,我還能不分輕重?”
蔡廣全將胸脯拍得邦邦響:“您只安心,我一個字都沒漏出去,尋了個由頭,只說自個兒是府上一個伺候過二夫人的老僕的遠房親戚,因聯絡不上這位老僕了,來季家也沒打聽出什麼有用的訊息,這才找上從前的老鄰居,想著碰碰運氣。”
見季櫻張了張嘴,彷彿想說什麼,他連忙搶著道:“我曉得的,這理由未必站得住腳,可咱們也不過是找個說法而已。那家人不過是普通人家,想來我這麼個無名小卒,他們也無處去打聽我的來歷。”
也確實是這麼個理兒,有時候為一件事找理由,並非是為了讓這事兒顯得無懈可擊,說穿了,不過是為了令它說得過去,僅此而已。
季櫻便沒在這事兒上過多糾結,點點頭:“那表叔說說吧。”
說話間,在園子裡僻靜少人的地方覓了處石桌椅,見椅子上都鋪了軟墊,便讓蔡廣全和何氏坐了,自個兒也落了座。
“噯。”
蔡廣全答應一聲,在腦子裡組織了一下語言,儘量說得有條有理:“我不是說,自個兒是去尋遠房親戚的嘛?自然得編造這麼一位老僕出來,先打聽了兩句,然後‘順道兒’提了一嘴,從前曾見過二夫人一面,感念她待人溫和良善,詢問她現下如何。彼時那戶人家只有一個婦人在,說是他家的兒媳婦,看模樣同二夫人年紀相差不大,便告訴我,二夫人是早已經、早已經……”
他這話有點說不出口,怕惹得季櫻傷懷,便含含混混地一句帶過了,緊接著道:“我看她情形,同二夫人從前也算是有些交情的,便順著她的話陪著感慨了一陣,自然而然地將事情引到了舊事上。聽她說,二夫人是二爺領回家裡的。”
“我爹?”
季櫻擰了擰眉。